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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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李万年,你手艺这么好,留在京城定能出人头地,何必非要回老家?

”听见李万年辞别时,沈姨收拾着蒸屉的动作立即停住。“更何况,

你家娘子的茶铺刚在京城走红,这时候回去岂不吃亏?是不是…她待你不好?”李万年微怔,

眼前闪过孟青语的身影。“她待我…很好。我只是想家了。”说罢,

李万年端了热气腾腾的包子送到客桌。“李公子想清楚了吗?”客桌前的少女李万年认得,

是永定王世子萧临渊的侍从音袖。“我会离开孟青语。”话音落下的一瞬,

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塞到李万年掌心。“李公子能想清楚便好,这是世子给您的赏赐,

谢你多年来照顾孟姑娘,助她把茶铺做起来。另有二百两银票,会在公子离开那日送到贵府。

”永定王府财大气粗,连侍从行止也格外有度,转眼将包子铺剩余的所有早点都包了个圆。

有她“善举”,李万年早早收工回家。说是家,

其实也只是在南城西角门边一座烂到不能再烂的屋子,连围屋的墙都是土坯做的。

院里一棵巨大的枫树遮天蔽日,被近秋的风一吹,火红的枫叶落了满院,叫人心烦。

李万年坐在枫树下,枫叶自眼前飘过,让他想起孟青语的茶铺第一次挂招牌那日穿的红,

也是这样惹人注目。他与孟青语。本是永远也无法有交集的人。

李万年第一次见到孟青语是在替李城学堂送包子时。孟青语临风窗下,手里捧着晒干的茶叶,

好似枝头一捧雪,不染尘埃。一袭白衣就这般撞进七年前李万年的心扉。孟青语心思灵巧,

年仅十四就琢磨出了改良李城粗茶的法子,在巷口摆摊时,总能吸引不少人。

可就在所有人视线都聚焦在这位有手艺的少女身上时,

关于孟青语生母是青楼女子的恶劣谣言传遍整个李城,甚至有人上门讨要她母亲欠下的银钱,

还故意砸了她的茶摊。一夜之间,手艺出众的少女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过街老鼠。

因为这件事,原本想跟她合作卖茶的杂货铺老板也撤了手。铺天盖地的谩骂声中,

孟青语投河自尽。是李万年不顾危险将女子救上岸。那天晚上,孟青语浑身湿透,

问李万年为什么救她。李万年说不出口,只是小心地替她扫去白衣上的水草和泥垢。后来,

他将孟青语带回家。挤在他连床都只有半张的房里,

李万年将自己攒了很久的二十九两银子交到孟青语手里。孟青语问他,为什么。

李万年弯了弯眼眸,丝毫不在意那是他从慈幼院出来之后辛辛苦苦攒了五年,

为自己学一门手艺的钱。“你做茶比我有天赋,我如今还只会做包子,别的啥也不会,

等你把茶铺开起来赚了钱,肯定挣得比我多,到时候我再连本带息地拿回来,有你做靠山,

我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在京城畅畅快快地活一辈子。”那是李万年第一次看她哭,

少女的泪水烫得他心口发痛。孟青语沉默了很久,最后握住他的手。“李万年,

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第二章短短六年,孟青语从李城巷口的小摊贩,

一路把茶铺开到了京城。年仅二十,她的“青语茶铺”在京城已有了名气,

往来客官不乏文人雅士。她带着李万年搬进了京城。可京城物价贵,孟青语的茶铺刚起步,

盈利有限,他们只能租在最偏僻的角落。可李万年不在意,只要能和孟青语在一起,

他什么都愿意。而且,他相信凭着自己一手好厨艺,做些包点搭配孟青语的茶,

很快能帮茶铺站稳脚跟。孟青语早出晚归地跑货源、见客官、打理铺面。

李万年便为她做好早晚饭,还在茶铺里帮着做茶点,忙前忙后。辛苦,但也乐在其中。

就在李万年以为自己和孟青语的日子会这样幸福平淡地过下去时,一沓不慎掉出的书信,

不留情面地打破了这场黄粱美梦。“夏末新茶将采,孟姑娘何不同去茶山看看?

”“今日新得一套茶具,不知孟姑娘何解其用法?”“昨日寻到一味新的果酿方子,

午后珍宝楼请姑娘品评,可配你的茶。”信上的字,李万年甚至认不全。但直觉告诉她,

这些隽秀的字迹出自一个男人。——他从未见过的男人。

于是他把落款处那个俊朗的“临渊”二字抄下来,四处打听。

才知道临渊是永定王世子的名讳。而永定王世子乃永定王府长子,自幼养在皇帝膝下,

位分尊崇。李万年将两人的书信来来***翻看多遍,大部分是萧临渊写给孟青语。

但也有许多张信纸,是孟青语的字迹。大多是写错的账目或是被墨汁污了纸面的配方草稿。

进京不到三月,孟青语和萧临渊已经到了书信往来频繁的地步。而他日日陪在孟青语身边,

却浑然不知。李万年记得,发现书信的当夜,孟青语破天荒带他去了首饰铺子。

孟青语问他喜欢什么。李万年没敢在那些昂贵的柜台前看,

毫不犹豫地拿了一块最便宜的银佩。可孟青语却为他取了一块桃花佩,

粉色的碧玺在灯下闪烁着温润的光。她将佩饰系在他的腰间。“我知道,你喜欢桃花。

”李万年眼眶蓦地一酸,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他清楚地看见女子还买了一块佩,收入袖中。

莲花佩头,玉石通透,比他这块更加昂贵。不久,萧临渊主动找到了他。少年眉目俊朗,

气度不凡,递给李万年一沓盖了官印的供词。“青语同父异母的姐姐,

是当朝中书令之女孟若兮,她忌惮青语的茶铺抢了孟家铺子的生意,若非有父王庇护,

青语母亲的丑闻早在茶铺走红那日便闹得满城风雨。”“李公子,我知你陪在青语身边七年,

对她有救命之恩,更有男女之情,但,你应该明白身份有别,你和青语不可能在一起。

”“青语无权无势,她的茶铺在京城犹如羊入狼群。你如果坚持留在她身边,

永安王府便会放手,青语和她的茶铺都会跌落到万丈深渊。”“但如果你放手,

青语会在永安王府和大内的庇佑下,把茶铺开遍京城,甚至更远的地方。

”李万年看着萧临渊腰间的莲花玉佩,连呼吸都充斥着苦涩。他终于明白,孟青语对他,

只有感激,没有爱情。或许李万年早就知道自己和孟青语不会有结局。

第三章但年少时的心动和孟青语愧疚的温柔,支撑着他飞蛾扑火般为孟青语舍弃一切。

那天晚上,他捧着孟青语送自己的桃花佩看了很久。直到第一缕晨光照进他酸涩的眼睛,

他终于下定决心。离开孟青语。从今往后,再也不用起早贪黑为她做汤饮饭食、做茶点。

再也不用在茶铺和包子铺之间连轴转地赶场,只为多赚点银子帮她周转。

再也不用日复一日地期盼着那个永远不会爱上自己的人,能回头看他一眼。

孟青语本就是属于京城的人,她注定会把茶铺做大多强,走到更高的地方。

却因为李万年的救命之恩,错误地和他纠缠了七年。李万年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天雷滚滚,暴雨倾盆而下。裹挟着寒气的秋风吹过,将李万年的思绪拉回。他想起身,

膝盖却泛起针扎似的疼痛。孟青语,却在此时回到家中。“怎么不将火盆烧上,

去去屋里的寒气。”孟青语将李万年扶到床上,在炭盆烧上炭火。衣袍扫在地上,

女子却恍若不觉。李万年静静地注视着她,她长得实在好看,连做这些事也格外赏心悦目。

七年来,他曾无数次为自己能见到如此风光霁月的女子不为人知的一面而窃喜。可现在,

他只觉得,酸涩。像是没有成熟的果子,难以下咽。这双腿,

是当年救孟青语时被河底的石头磕伤留下的旧疾。每到雨天,双膝刺痛难忍。

孟青语总会守在他身边,为他熬药、***。这次也不例外。

李万年不动声色地隔开女子的手掌,孟青语微微一怔,旋即起身去拿热好的药。

就在孟青语准备给她喂药时,小厮墨云走进房中,低声在孟青语耳畔说了几句。

王府、世子的字样断断续续传入李万年耳中。他知道,是萧临渊有事。而后,

孟青语走到他身边,略带愧疚。“万年,我有要事出门一趟,你把药喝了,

今日便不必再等我回来,早些休息。桌上是给你带的点心,你吃些垫垫肚子。

”李万年默然点头,孟青语这才松了口气般离去。曾经他将人从河里救上来,落了旧疾。

现在,孟青语却在令他双膝疼痛的雨中奔向了另一个男人。李万年看着油纸里的荷花酥,

忽然笑了。孟青语不能吃辣,李万年为她做的饭食、茶点永远清淡。七年,

似乎连他自己都忘了。可现在,他只觉得这些东西太清淡,清淡得倒人胃口。城东蜜饯局,

李万年早早来此帮工。大厨娘刘姨一见他来,便惊喜地朝他招手。“万年小子,

我还当你昨日就回老家了。正好,我给你留了两份蜜饯,你呀拿回去和你家娘子分了吃,

可甜!”李万年动了动嘴唇,孟青语如今是京城小有名气的茶铺掌柜,有永定王府庇佑,

哪里还会喜欢吃他带回去热了又热的点心。可看着刘姨脸上的希冀,

李万年还是点头将蜜饯收下。“那就多谢刘姨了!”刘姨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拍拍他的肩膀。“今日永定王府要宴请宾客,请我们些人去王府后厨帮忙,你也去一趟,

回家之前见一见王府的世面!”第四章永定王府四个字重重锤在他脑海中。他下意识想拒绝,

可拗不过刘姨的好意,硬生生被拽上马车。这是李万年第一次踏入王府,

光是一个后厨就比得上蜜饯局整间。各司其职,忙中有序。“这次宴请,

请了不少京城的商户,不知那开绸缎庄的李老板来了没有,听说他最近又开了三家分店,

生意红火得很呢!”“李老板来作甚?咱们王爷表面上是宴请商户,

实际上是为世子相看未婚妻呢!听说这回有个姓孟的姑娘,开茶铺很有一套,风姿绝伦,

气度不凡,比那李老板的妹妹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出身不高。”“何止是出身不高,

那身边没名没分地跟了个男人,说是救命恩人,要我说这年头没脸没皮的人真是多了,

光想着靠女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连咱们世子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过!

”议论声好似一把钝刀生生切进他的心脏。耻辱、委屈、难过泉涌而出。

李万年下意识攥紧掌心。直到刘姨的关切声音从身侧传来,李万年才惊觉自己方才的失态。

“你没事吧?”“没事。”李万年看着掌心的血渍,出门洗手,却被人当成是府里的小厮,

让他往花厅上菜。李万年无奈照做。却也由此看见了让他心碎的一幕。花厅之外,

种满芭蕉的院里,两道熟悉的身影并肩而立。孟青语双手展开一张茶铺扩张的图纸,

萧临渊凑在她身前,不时说着什么,飘动的衣摆像雄鹰振翅的羽翼,挺拔俊逸。

孟青语不排斥他的靠近,任他靠在身边,眼角眉梢浸满温柔的笑意。“那是孟姑娘和世子,

是不是很般配?”同行的婢女笑着问他。如果说,

孟青语和他在一起时是一块不可亵渎的美玉。那此时此刻的孟青语,

更像是一块被镶嵌到冠上的玉石,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辉。而萧临渊,便是那握玉之人。

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是啊…确实很般配。”李万年听见自己如此回答,

涩然的嗓音像是浸透苦水。王府忙碌,却实在大方。早晨到傍晚,一日功夫便给了二两银子。

李万年满身疲惫地回到家时,孟青语已经回来了。“昨日给你带回来的点心怎么没吃,

是不是不喜欢吃?”看着孟青语俯身为他生火熬药,

李万年想起十六岁那年孟青语被骂之后湿漉漉的眼瞳。那时,他可以拍拍她的肩,

贪婪地感触着这块不属于自己的美玉。但李万年知道,他和孟青语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

挤在一张床上,吃同一碗饭,为彼此整理衣物。孟青语见他不说话,将几只银锭放在桌上。

“这几天天气不好,你不要再出门做工了,省得腿疼。”白花花的银子被烛光照得晃眼。

从前两人要攒很久的钱,对如今的孟青语而言,不值一提。“等茶铺再开两家分店,

我请个夫子回来教你读书识字…”“孟青语,我有事要跟你说。”第五章孟青语倏地抬头,

烛火映在李万年的眼瞳里,亮得惊人。可他的神色却又认真得反常。孟青语刚想问,

院外却传来马蹄声,紧接着家丁进来通报。“孟姑娘,您的茶样落在王府了,

特请孟姑娘回去取一趟。”孟青语甚至还没来得及询问李万年的意见,

李万年的声音已先一步响起。“去吧。”孟青语点头,临走前还贴心地将药为他倒好。

孟青语走后,李万年喝了一口药,才发觉这药似乎比从前苦得多。一连几日,

孟青语早出晚归。李万年再没给她准备饭食。两人搬进京城后,便分开两间屋子住。

或许是孟青语并未发觉李万年仍在房间休息,也或许是她早已习惯李万年外出做工的生活。

小厮墨云光明正大地说起孟青语与萧临渊去茶山考察的消息,李万年听得一清二楚。

他甚至没有勇气打开门去看去听。他知道,从始至终,自己就没有资格吃醋,

更没有资格与萧临渊相争。孟青语出门的几日,李万年收拾出了属于他的东西。

除了简单的换洗衣物,只有一顶干枯的花环和孟青语为他手抄的常用字,

还有脖颈上随身佩戴的长命锁。七年过去,再鲜艳的花环也变得枯朽,宣纸也已发黄,

长命锁也布上伤痕。花环和宣纸被付之一炬。唯有长命锁,还牢牢地握在他手中。

李万年记得,这是四年前,孟青语用自己卖茶得来的钱,送他的生辰礼物。她说,

祝他平安喜乐,万事遂意。孟青语的瞳孔倒映他的身影,那时的李万年在想,

等她的茶铺在京城站稳脚跟之后,他或许会是她的夫君。可他错了。泪水落下的瞬间,

李万年松开手,长命锁落进炭盆,被火焰吞噬。他喃喃着,方才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礼物也好,孟青语也好。我都不要了。”“你在收拾什么?”出乎意料的是,

孟青语竟然回来了。李万年擦掉眼泪,垂眸掩下眼底通红,尽量平稳声线。

“一些没用的东西,扔了。”孟青语点头,不甚在意。“也好,

你不是一直说这个地方太小太偏,我盘下了一座更大的宅子,往后住得舒服些,

一起去看看罢。”李万年没有拒绝,离开前看一看她以后常居的地方也好。

只是李万年没有想到,孟青语的新宅,竟然在永定王府旁边。

李万年站在巷口望着那块巍峨的牌匾。他记得租赁行说过,京城除了皇宫,

便是永定王府的位置最好,出入方便,闹中有静,地价也是最高。以孟青语如今的财力,

还不至于能盘下这里的宅子。要么是永定王府从中作保为她争取来这套宅子,

要么是永定王府动用财力买下了这套宅子送她。无论如何,都绕不开永定王府。“孟姑娘!

”少年清脆的呼唤声传入耳中。李万年抬眼,就见萧临渊走近,月白色衣袍翩跹,

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他瞥了一眼身侧的孟青语,见女子目不转睛地看向萧临渊,

掌心已经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这位便是孟姑娘的那位救命恩人,李公子罢?

”萧临渊笑着朝他打招呼。孟青语回神,同李万年介绍。“这是永定王府世子萧临渊。

”“世子殿下。”李万年客气而疏离。“父王让我来看看孟姑娘的宅子缺些什么,

一并安排妥当了,正巧遇见孟姑娘和李公子。”萧临渊自然而然地站在孟青语身侧,

三人一齐进了新宅。第六章宅内别有洞天,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飞檐斗拱雕花立柱,

雅致精巧。起初李万年还与两人并肩,但听着萧临渊与孟青语讨论着这里是否要改造成茶仓,

那里是否要加个茶室,便也放慢了脚步,渐渐落于两人身后。李万年心底酸涩,

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胸无点墨,对茶铺经营一窍不通,这样的宅子或许他攒二十年也买不起。

萧临渊的确是最适合孟青语的人。出神之际,萧临渊忽而回头,略带歉意地握住他的手。

“实在抱歉,方才光顾着同孟姑娘说话,都忘了李公子还在这里,李公子不会介意吧?

”李万年摇头。“不会。”“李公子身上的衣物想必有些年头,

现下看完了宅子不如一起去做几身新衣服,顺便添置些饰物,为新宅添些贵气。

”李万年想拒绝,萧临渊却已先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钱多钱少不是问题,

你是青语的救命恩人,自然也是我最敬重的人。”越过萧临渊头顶的发冠,

李万年看见孟青语微红的耳根。她在害羞。只因为萧临渊唤了她的名字。愣神间,

李万年被萧临渊拉着带上马车。“掌柜的,将店里最好最贵的料子拿来,让这位公子挑选。

”萧临渊大手一挥,掌柜自然认得萧临渊何许人也,忙不迭将店里的好料子捧上来。

这样大的阵仗,引来店内不少人侧目。李万年有些尴尬,面前这些料子他从未见过,

也无从分辨好坏。他伸手,想摸一摸掌柜手上的料子,指尖的茧子却将料子勾破了丝。顿时,

店内便响起了嗤笑声。“瞧那个土包子,这种货色也敢进朝阳布庄,

连世子身边的小厮都比不上。”“丢死人了,身上衣服都洗得掉色了,

买这么好的料子回去不知是垫桌还是擦碗呢!”“弄坏了这么贵的料子,看他怎么赔得起。

”李万年立在原地,瞬间被抽干了血色。他看向孟青语,孟青语却眉头轻蹙,

责怪之意不言而喻。“这块料子,我买下了。”萧临渊温柔一笑。“没事,一件衣料而已,

以后多接触接触就习惯了。”李万年视线落在怀中那块被勾丝的料子上,

萧临渊似乎很喜欢在关键时候,当善人。萧临渊像只雄鹰,围在她身边,

孟青语站在原地任凭萧临渊用各色布料在她身上比划,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少年。

这样的视线李万年很熟悉,曾经,他曾于镜中自己的眼瞳中见过无数次。

李万年摩挲着掌心的茧子,掩下眸中明灭的泪光。孟青语本就属于这繁华的京城,他却不是。

从布行出门,已是傍晚。李万年木然地登上马车,而孟青语则在搀扶萧临渊。倏地,

一匹失控的黑马朝两人直冲而去。千钧一发之际,李万年下意识挡在孟青语身前。

可孟青语却将萧临渊护在怀中。转眼,李万年便被缰绳带着拖出老远。“万年!

”孟青语本能地想去追。第七章可怀中少年却痛呼出声,她低头一看,

才发觉萧临渊双眸通红。“青语,我脚踝好痛…”一边是她的救命恩人,

一边是她喜欢的男子。孟青语迟疑一瞬,毅然决然将萧临渊打横抱起,

将营救李万年的任务交给了小厮墨云。李万年被拖了很远,才被追上来的马夫救下,

一条胳膊脱臼,浑身都被石子硌出伤口。很痛。但比这些伤口更疼的是,孟青语的抉择。

李万年没有想到,她竟然那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萧临渊。明明,

孟青语和萧临渊才认识不过两月,而他在孟青语身边陪了整整七年!两个人最难的时候,

一个饼两个人分着吃。患难与共的真情,到头来竟比不过生意上的扶持和权贵的背景。

李万年踉踉跄跄回到家,木然地为自己接上脱臼的手臂,洗了澡,上好药。

他第一次没有等孟青语,独自入睡。这夜,李万年做了很长很长的梦。

十四岁的孟青语和他挤在一张床上,看着他的眼睛耳根微红。

十六岁的孟青语握着自己满是茧子的手,教他写自己的名字。

十七岁的孟青语将长命锁给她时,说:“平安喜乐,万事遂意。”二十岁的孟青语,

有了喜欢的男子,不再需要他了。梦里,他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再醒来时,

孟青语正站在他的床边,手里握着一张凭据。声线冰寒。“五日后启程,你要去哪里?

”李万年微微一怔。“过些日,是爷爷的忌日,我想回李城看看他。

”他伸手从孟青语手中取回车马行的凭据。孟青语沉默,紧蹙的眉心松懈不少。李万年知道,

李城是孟青语的心魔。这辈子,她都不会再回去。但李万年不一样,那是他生长的小城。

无言间,孟青语掀开他的衣袖,却被触目惊心的伤口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李万年看见她眼眶似乎红了。“为什么要救我?”你明明知道,我可以自保的。

孟青语没有问后半句。同样的问题,七年前孟青语也问过一次。

那时的李万年尚且不明白自己心底那份莫名的悸动缘何而起。但七年相处,

他早已明白那份悸动,是爱。但这份未曾说出口的爱,七年前的孟青语需要,

七年后的茶铺掌柜孟青语已经不需要了。于是,李万年扯了扯唇角。“习惯了。

”孟青语沉默了很久,她小心翼翼地为他上药,温柔地吹着伤口。她还是和以前一样。

李万年这般想。也正是这份温柔,让他一直沉浸在一厢情愿的付出中。

他曾天真地以为这是孟青语的爱。但现在看来,不过是不得不回报的愧疚。“以后,

要多顾惜自己。”孟青语的衣袖扫过他的手腕,金线滚出一线冰凉。李万年点头。

孟青语的未来注定有更多分店,有高门公子相伴。容不下一个胸无点墨、只会做包子的他。

之后两天,孟青语陆陆续续地将行李搬去了新宅。临行之际,李万年借口清点行装,

暂时留在院中。却猝不及防被人掳走。等再次睁眼,李万年已经被绑到了山顶。

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衣着华贵的女子。四野荒芜,潮湿的风吹得他膝盖隐隐作痛。“你是谁?

”李万年声线嘶哑。第八章女子一步步朝他走近,李万年才发觉她瘸了一条腿。“我是谁?

与你同处多年的孟青语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吗?”孟若兮阴恻恻地笑着。

看着女子与孟青语三分相似的眉眼,李万年知道,这便是孟青语同父异母的姐姐。

“孟青语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权无势的摊贩,她的茶铺在京城有声望,

不会再任由你们污蔑摆布。”孟若兮眉梢猛地一挑。“一个野女人生的贱种,

能把茶铺开起来,已是上天修来的福分,还想在京城站稳脚跟,跟我孟家的铺子抢生意,

做梦!”“你猜,在她的茶铺和你这个男人之间,她会选择谁呢?”话音落,

李万年发髻一松,头顶的桃花簪落入孟若兮手中。“孟青语是人,流着与你同样的血脉,

你没资格骂她。”“她从未想过与你争夺什么,你怨恨孟青语,怨恨孟青语的母亲,

可你不问你父亲的错,却将一切怪罪到无辜之人身上,你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垃圾!

”孟青语好不容易从泥泞中挣扎出来,茶铺前景正好,

他决不允许有人将她再次拖入万丈深渊。啪——女子脸色骤变,甩了李万年一巴掌。“废物,

嘴还挺硬。”孟若兮捏着李万年的脸,将金簪刺入他的指尖。十指连心,李万年痛呼出声,

额角渗出冷汗。而他的惨状却取悦了孟若兮。她狞笑着让血浸湿手帕,才将桃花簪抽出,

包进濡湿的手帕,交给暗卫。李万年想阻止,可指尖传来的钻心痛楚抽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消失。李万年额头冷汗涔涔,可他无暇顾及。

巨大的恐惧几乎将他吞噬。如果孟青语来了会怎样?会被就地格杀?还是会被威胁放弃茶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直到夜色降临,孟青语仍未出现。

“看来你们相依为命的感情也不过如此,你帮她攒钱开茶铺、为她做茶点,

可她却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孟若兮俯身,用虎钳拨弄着李万年摇摇晃晃的指甲。“也罢,

她既不来,你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长时间的折磨,李万年十指指甲已被捅得血肉模糊,

女子虎钳稍微用力,指甲便撕扯着皮肉脱落。“只要孟青语的茶铺在京城一天,

我就不会放过她,你便先到地府去等着孟青语,我很快就送她下来跟你团聚。

”李万年咬着已经出血的下唇,狠狠地瞪着孟若兮。他不怕死,但孟青语,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那她怎么不来救你?”等不来孟青语,

孟若兮也看腻了李万年的狼狈。就在她决定将人处理掉时,一抹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山顶。

——魏心颜。“定北侯?”“放了他,一切好说。”“那就得看侯爷能拿出来的条件了。

”第九章望着那抹挺拔的背影,李万年松了一口气,可轻松过后,却是细密的酸楚。

他分不清,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是因为孟青语真的没有来。

李万年不知道魏心颜和孟若兮之间交谈了什么,他只知道,一盏茶时间不到,

自己便被松了绑。而后,他被魏心颜带离了山顶。医馆内,李万年手上的伤口被处理干净。

烛火下,他的脸色比森白的纱布更甚。“青语在茶铺招待重要客官,所以没有来,

你应该也不想她来。”魏心颜淡淡开口。女子从容典雅,比腰间的玉佩光辉更甚。

李万年抿唇,道了声“多谢”。他承认看见魏心颜与孟青语偶尔在茶铺交谈时,

他曾有过嫉妒。可魏心颜是权倾一方的定北侯,

动动手指就能轻松解决掉自己拼了命也解决不了的麻烦。他不得不承认,

孟青语需要的一直都是魏心颜这样的人。“这件事,别告诉孟青语。”如李万年所愿,

魏心颜并没将他被掳之事告诉孟青语。孟青语住在新宅,忙着打理茶铺、拓展客源。

没有来看他一眼。或者说,李万年存在与否,于孟青语而言无关紧要。

李万年一个人走了很多地方。京城从前想逛却没来得及逛的地方,都被他一一走过。

李万年尝遍了入京之后做工的各个铺子,第一次发觉那些卖相完好的糕点蜜饯,

和自己在后厨捡回去的残次品一样甜。金明池外的马球场场内满山红枫,

当初孟青语与他一起乘凉的那棵老树被砍,新建了一座观景台。城郊的茶器坊也换了招牌,

再也找不到当年那个为他和孟青语耐心讲解茶器的老掌柜,新掌柜手里的算盘劈啪作响。

李万年站在桥边,任秋风吹拂。望着灯影粼粼的湖面,他忽然意识到,

这座繁华巍峨的城市他从未真正融入过。而孟青语,却早已在这里落地生根。

与他拉开了天堑鸿沟。“李万年。”听见孟青语的声音,李万年第一时间甚至以为是幻觉。

直到女子站到他面前,李万年才回过神。“怎么一个人来这里?湖边潮气重,小心膝盖疼。

”孟青语一身朱红。记忆中,她很少穿如此热烈的颜色。但在她身上,

这红色竟比从前清一色的玉白更衬气度。孟青语说完,才注意到李万年手上缠绕的纱布,

她下意识牵起他的手。“你受伤了?”肌肤相贴的瞬间,他心口蓦地一颤。“没事,

切菜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有纱布遮挡,孟青语看不出伤势轻重,李万年收回手。

“成日无事,所以出来走一走。”孟青语不习惯地握了握空荡荡的掌心。

“新宅那边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你什么时候搬过去,我让墨云去接你。”李万年没有回答,

晚风将他鬓边发丝吹过面前。李万年还没来得及伸手,

孟青语已经为他将那缕不听话的发丝别到耳后。“你怎么没戴那个长命锁?”孟青语记得,

李万年最喜欢她送的长命锁,从不离身。李万年唇角掠过一丝苦笑。“坏了。

”孟青语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不要紧,明日我再给你买一个。

”第十章李万年看着女子意气风发的眉眼,忽然想起从前用卖茶钱给她买平安锁的少女。

时过境迁,人事早已不同。昔年珍视之物,今朝弃若敝履。他就和那只长命锁一样,

只有被丢弃的份。“青语!”萧临渊自灯火通明处走来。“你穿红果真好看,

看来我的眼光没错!”萧临渊一出现,孟青语的视线就全然落在他的身上。

眼底的欢喜比从前更深。原来,她穿红,是因为萧临渊喜欢。“李公子好久不见,

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我来时见桥头灯会有猜灯谜的,若能连猜中十二个,

便给一盏二十四瓣琉璃莲花灯,我正想请青语陪我一起,李公子也同去?

”萧临渊面上仍是俏皮的笑,可李万年能感受到他的不悦。也是,

他早已答应萧临渊离开孟青语,如今被萧临渊撞见自己与孟青语同在灯会,自然不悦。

不容李万年拒绝,萧临渊的侍从已然作出请的姿势。李万年跟在两人身后,

他连谜面都看不懂,更不必说猜灯谜。

但孟青语却像是卯足了劲儿要为萧临渊拿下那只莲花灯。但凡出口,无一败绩。

而萧临渊也像是故意在李万年面前表现,孟青语每猜出一个谜底,便亲昵地挽着女子的手臂,

夸上一句。孟青语将莲花灯递给萧临渊时,萧临渊笑得灿烂。“青语好厉害,

难怪能把茶铺做得这么红火。”“今日这灯会上两盏莲花灯,多少有情人想取走,

除却定北侯都差分毫,姑娘经商有术,公子耀若春华,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老朽今年这莲花灯没白做。”摊主笑眯眯地看着两人。萧临渊脸颊微红,

揪着孟青语衣袖不说话。孟青语觉他可爱,却倏地察觉到一道视线,她抬眼,

与李万年点漆的瞳孔对上。心底陡然生出一股慌乱。她到底没有反驳。

察觉到两人微妙氛围的萧临渊握着灯杆的手紧了紧,却仍笑着,

故作大度地将莲花灯往李万年手中一放。“李公子想必也喜欢这灯,不如给了公子。

”萧临渊的手才伸到一半,就被孟青语握住。“他不喜欢这些。

”萧临渊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李万年蜷了蜷指尖。他不喜欢吗?他也才十九岁。

从灯会到水榭,李万年就像是只提线木偶,只能跟在萧临渊和孟青语的身后,

没有拒绝的权利。水榭中,是萧临渊的好友。一眼看去,尽是高门公子。

玉饰摇曳的光比灯珠更加明亮。临风赏荷,对月饮酒,对他们而言是乐事。可对李万年而言,

他只在乎荷下的莲藕熟了没有,月亮缺了一角明日是不是会下雨。他的世界,

和这些贵公子从来都不一样。李万年不想喝酒,但一杯接一杯的酒水递到他手边。

不胜酒力的他呛得满脸通红。“这可是今春新酿的女儿红,李公子连这点也喝不了吗?

”“你快别为难人家,人家从乡下来,平日连茶都喝不上几回,何谈酒水?”“说的也是,

说不得咱们一杯酒比他一身行头还贵些。”第十一章此起彼伏的议论声灌进李万年耳中,

不留情面地把他的脸面往地上踩。“世子,草民不胜酒力,想早些回去歇息。

”萧临渊哪能轻易放过他。“李公子别听他们说,我知道女儿红你喝不惯,

所以特意命人备下了果酒,这酒刚上,公子就要走,岂不辜负这良辰美景?

”萧临渊手掌轻拍,数杯酒端到李万年面前。李万年本就不喜喝酒,刚才喝了两杯女儿红,

只觉眼底发热,额角胀痛。他看向孟青语,却见孟青语垂眸,端起一杯酒。“既然世子好意,

你便喝了罢。”烛光倒映在酒杯中,像一轮月亮。李万年鼻腔陡然发酸,他没有想到,

当年那个肯在他被人找茬时站出来跟人理论的孟青语,有一天也会站在他的对面,

逼他做他根本不喜欢的事。他僵硬地举杯回敬,苦涩的酒水滚入喉头。

好似七年的苦楚都在这一刻翻涌,将他彻底吞没。可上天偏爱与他玩笑。从水榭离开后,

李万年踉踉跄跄走在回家路上。他住的太偏,没有闹市的灯火,

寂寥的街道只有幽微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李万年醉得厉害,胃里翻江倒海,

以至于歹徒迫近都毫无察觉。直到,腥臭黏腻的手从身后猛然捂住了他的嘴。

李万年反应过来时已被那人压到墙根,褴褛包浆的衣物在他手背上剐得生疼。

李万年奋力挣扎,可他只能发出闷闷的呜咽。眼见自己衣物被撕破,李万年抓了一块碎石,

用力砸向男人。男人应声倒地。额角流出的血液殷红刺目。李万年大口大口喘息着,

心脏砰砰直跳。他不敢去看那人的伤势,甚至连停留在此的勇气也没有,慌忙地爬起身,

朝家里狂奔而去。被歹人碰过的地方仍带着黏腻的触感,任凭李万年怎么揉搓,

那股令人恶心的触感依旧存在。他甚至来不及烧上热水。就着冰凉的水一遍遍搓洗。

即便浑身已经传来刺痛,他依旧奋力搓洗。天际下起丝丝小雨,雨中,院门被倏地推开。

醉醺醺的孟青语站在门口,见李万年发髻松散,领口敞开,衣领下红痕暧昧,心底陡然一沉。

联想起李万年不愿搬去新宅,连续几日只身在此,孟青语心底浮现出一个令她胆寒的猜想。

——李万年背她偷人。这个猜想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刃,刺得她心底一痛。可还没等她反应,

萧临渊从身后出现。“青语,你怎么一个人回了这里?害得我好生担心…”萧临渊话未说完,

便指着院里的李万年惊呼。“李公子这是做什么!你这般堂而皇之地…若是传出去,

岂不叫青语蒙羞?!”萧临渊的话让孟青语的猜想落地。李万年木然抬眼。“世子何以认定,

我去烟花之地。难不成,这一切都在世子成算之中?”他饮了酒,加之方才死里逃生,

语气不似从前客气。萧临渊脸色微僵。“我只是关心青语而已,李公子既然不肯承认,

那不如搜查一番,你若是行得端做得正,自然不怕搜查。”第十二章“这是我租的院子,

不容世子搜查。”在绝对的权力面前,李万年的拒绝显得如此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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