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冰湖月寒·觉醒前兆
今夜是萧家废柴小姐萧云猗的十六岁生辰。
宴席设在湖心亭,红灯笼悬了一圈,照得冰面泛着血似的光。
萧云猗坐在主位下首,穿一身素白绣霜纹裙,袖口压着银线,像是雪压枯枝。
她咳了两声,指尖在桌沿轻轻一擦,沾了点茶水,在桌上画了个符。
没人看见。
她眉心一点朱砂若隐若现,眸子冷得像月下寒潭。
可宾客们只当她是病得快死了,连呼吸都轻了几分,生怕惊着这位“活不过冬”的大小姐。
萧云猗不恼。
她最喜欢别人怕她死。
因为她知道——她死不了。
“姐姐。”
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萧云裳来了。
鹅黄裙,芙蓉面,笑起来像朵白莲花。
她是萧家嫡女,族长亲女,天资卓绝,灵纹九品,全族捧在掌心。
而她看萧云猗的眼神,像在看一具尸体。
“今日生辰,妹妹敬你一杯。”
酒杯递来。
萧云猗没接。
风忽然大了。
萧云裳的手“不小心”一抖,酒洒在萧云猗袖上。
“哎呀,姐姐莫怪,风太大了。”
她顺势靠近栏杆,唇角微扬。
下一瞬,掌风突起。
一推。
萧云猗后退三步,冰面裂开,整个人坠入湖中。
水冷如刀。
冰层合拢,隔绝声息。
湖面上,萧云裳抹了抹眼角,声音哽咽:“姐姐——!
快来人啊!
大小姐落水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
可眼底,是藏不住的得意。
这局,她布了三个月。
生辰宴,宾客满堂,她以“敬酒失手”为由推人落水,谁也不会怀疑。
冰湖十丈深,底下暗流涌动,萧云猗体弱多病,连站久了都喘,怎么可能活着上来?
——死在生辰夜,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湖底。
萧云猗缓缓睁眼。
瞳孔深处,有一缕金光一闪而逝。
她没挣扎,任身体下沉。
灵识如网,瞬间扫过湖底。
十丈之下,一块青石碑半埋淤泥,纹路如龙鳞,边缘刻着半句残文:“……归位,九鼎重开。”
就是它了。
她指尖划开淤泥,触到碑面。
刹那间,指尖冻裂,血丝渗出。
金光炸起。
一道声音在她脑中轰然响起:“五百年了,该醒来了。”
记忆如潮水倒灌。
千军万马踏天门,她持剑立于云巅,身后是崩塌的轮回。
龙魂断,天门闭,她兵解转世,封印一身修为,只为再活一世。
她不是什么废柴小姐。
她是玄霄女帝。
是那个孤身扛下三百年因果,斩尽轮回使者的疯子。
现在——她回来了。
萧云猗闭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原来,我还活着。
湖面之上,家丁己找来长钩。
半个时辰后,钩子终于勾住她的衣袖,将人拖上岸。
萧云猗双唇发紫,气息微弱,咳出一口湖水,眼皮颤了颤,没睁。
“快!
送回房!”
萧云裳扑上来,抱着她哭得撕心裂肺,“姐姐,你撑住啊!”
萧云猗在心里笑。
你哭,我也在笑。
她被抬回闺房,放在床上,大夫急匆匆赶来。
“脉象极弱,寒气入体,怕是……撑不过今夜。”
众人唏嘘。
萧云裳抹着眼泪:“姐姐一生可怜,连生辰都……不得善终。”
她站在床边,俯视着萧云猗,声音温柔:“安心去吧,我会替你好好活着的。”
萧云猗眼皮没动。
可心跳,早己被她用灵识稳稳控住。
三分钟缺氧极限?
对她来说,三刻钟都不算事。
她只是在等。
等所有人走光。
等月上中天。
等体内那道封印,松动一丝缝隙。
房门关上,烛火摇曳。
萧云猗缓缓睁开眼。
她没坐起,只是借着咳嗽,闭目内视。
丹田深处,九道锁链虚影缠绕,如龙盘柱。
其中一道,己有细缝裂开。
血启碑己触,封印松动,只差一道引子——就能唤醒第一重修为。
她回想刚才那块青石碑。
碑文残缺,但那一缕金光,分明是她当年镇天门时留下的印记。
“看来,这北境底下,埋的不止一块碑。”
她低声自语,嗓音沙哑,却带着一丝锋利。
前世她镇天门时,曾将九鼎残片封于五州要地。
如今轮回重启,鼎碑共鸣,才引她觉醒。
萧云猗缓缓闭眼。
她不急。
急的是那些想她死的人。
她装病三年,就为等这一刻。
现在,棋盘己开。
她来执子。
萧云裳以为推她下湖是杀局?
错了。
那是请神。
“你若真知道我是谁……”她唇角微扬,声音轻得像雪落。
“就不会用这么烂的招数了。”
窗外,风雪渐大。
萧云猗缓缓合眼,呼吸微弱如丝。
在外人看来,她命悬一线。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局棋,才刚开始。
她信奉一句话:乱世是块磨刀石,我正好借它开刃。
至于萧云裳?
不急。
她有的是办法,让她哭着求饶。
毕竟——“我当年镇天门时,杀的人,比你见过的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