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娘回来了!”
花鼓起身查看。
“阿娘,这是……”
瞧着她手里抱着的孩子,无比疑惑。
业安清将孩子放下,衣物归位,恢复成刚刚生产的模样躺上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鼓儿,你过来!”
业安清向旁边疑惑不解的女儿招了招手。
花鼓靠近床侧,眼睛睁得老大。
“这……也是弟弟?”
花鼓回过神,猜出了母亲带回了刘贵妃的孩子。
“对,这是你的双生弟弟,以后他们都是你的亲弟弟!”
业安清意味深长的说道。
花鼓自然聪明,领会到话中意思。
说话的功夫,外面传来刘嬷嬷与人争执的声音。
“公主刚生产完,你们不可以进去!”
门外的人不顾劝阻,走近的脚步声,没有半分要停下的意思。
王嬷嬷气愤焦急:“你们怎么可以擅闯!”
话音刚落,
老远一声大笑传来:“哈哈哈,我这是特意为公主道喜!”
领头的人不顾王嬷嬷,径直向里屋走来。
身后两个凶狠的侍兵,懂事的上前挡开王嬷嬷的阻拦。
王嬷嬷不是久经沙场的硬汉对手,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进入内殿,却无能为力。
只能恼火的咒骂:“你们这些无礼无德的小人!”
说着,还跳脚的对着两个士兵,横眉瞪眼。
内屋里,业安清将花鼓叫到屏风后躲起来,嘱咐女儿捂着耳朵,花鼓也懂事的点头答应。
刚躺上床,眼见着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个身披盔甲,全副武装的男人。
没几步,她看清了来人。
“东洲都尉,业忠品!”
这下她明白,在这后面野心狂妄的反贼是谁。
业忠品,本是皇室冷门宗亲里面,最不起眼的那个,一直在离都城直线不远的东洲城,领了一个都尉的闲职,世代做小伏低。
她当然不相信,就凭他小小一个冷门都尉,会敢起谋反之心,还得到那么大的兵权来造反,只怕这真正的幕后主谋还没出来。
“恭贺公主殿下喜得双生子,真是难得的喜庆啊!”
业忠品刚进来,就定直眼睛盯着床上两个婴儿,毫不避讳礼制,眸光里写满了不怀好意。
业安清半搭着身后的枕头,丝毫看不出来刚生产完的弱势,反透露着贵国公主的尊贵。
“业都尉真是好谋划,好野心呀!”
她特地的将“业都尉”几个字,咬重了几个音。
业忠品明明眼睛里都是贪慕虚假,嘴里还满是假意。
一想到眼前这个人,和自己还是一个姓氏,业安清就感到厌恶,
“成王败寇,自古以来都是这个道理,事已至此,公主殿下又何必如此灵顽不化?”
“呸,就凭你?”
业安清扫了眼业忠品身后,虽然穿着大业衣甲,却明显不同于大业人气质的士兵。
冷嘲道:“狗贼,你是个什么东西?勾结外敌,通敌卖国,要不是贼人之力,你也配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业忠品没有被她激怒。
表面还是笑意:“公主殿下真是眼力不凡,只可惜,现在不也是我的阶下囚吗?”
他是联合倭奴人,打开了自己管辖的东洲城大门,合力包围都城皇宫。
这一切,是他赌上身家性命的宏图大业,做大事者,何惧道德约束?
甚至为了利益,他许诺倭奴人,只要自己儿子做了皇帝,他将大业的商贾与倭奴国互通。
让他们这些经济物质贫困的小国,得到生活改善。
这样的交易,现在他肯定不会让别人知道,要不然这大业朝民大臣,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他要的是合理让自己儿子登上皇位,而无后顾之忧。
为绝后患,他将所有威胁到他儿子路的皇室宗亲,都屠杀殆尽。
现在只要最后一步,就可以高枕无忧,而这一步的关键,就在于眼前的女人。
“公主啊,你得庆幸你是嫁到了南幽,有落骁阳为你撑腰,否则你也便和这都城野鬼作伴了!”
昏暗烛光间,透露着业忠品满是奸恶之像的得意。
还不等业安清开口,他又话锋一转,热络起来。
“说来公主何必对我这么大的敌意,我们都是一家人。”
“哈哈哈,一家人?”
业安***要感叹,眼前这人不要脸程度,只怕是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就你?也配?”
业忠品并未恼怒,义正言辞起来。
“你家姓业,我家也姓业,我们身上流的都是先祖的血,为什么你家做得这高位?我家却不可以?”
他这***的理由,真让人发笑。
“业忠品啊,业忠品,你就不怕外面的悠悠之口吗?屠杀皇室血脉,勾结外敌,你这皇位坐的稳吗?”
业忠品摸着手指上的玉环,这是他从死去的皇帝业永纪断手上取下的,这一刻,他只感觉自己就是胜利者在宣誓一样。
脸上的神色,从思索转而戏笑。
“我想公主殿下这是误会了,谁说我屠杀皇室了?明明就是九王爷要谋反,我带兵来救可惜晚了一步而已,再说了我最是忠心之人,怎么可能会做出勾结外敌这种事?这里有人是外敌吗?这都是我大业的良兵啊!”
他指着身后的士兵,义正言辞的指鹿为马,说着自己才是那个功劳之臣。
业安清对他这番说辞感到可笑。
不由的出言冷嘲:“原来你替罪羊都想好了!”
“当然,我可不能做坏人!”业忠品不在乎业安清那要杀了他的眼神。
继续道:“还有……”
“谁说我要做这皇位了?这不是九王爷残暴屠戮,皇室男子无人存活,太后不得不立我儿子,来继承大统吗?”
业安清实在忍不住了。
“狗贼,你早晚招报应!”她盯着叶忠品双眸喷枪愤怒。
“呵呵,报应?”
见她发怒,叶忠品更加愉悦,转身大笑道:“要真有报应,世间哪来那么多冤魂呢?”
业安清心底早就乱做一片,但又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再气,对眼前的人也构不成伤害。
她低估了这群逆贼,以为他们会光明正大的抢皇位,没想到,是计划得那么周全的阴谋诡计。
业安清心里一时没底。
可她现在不能乱,还有太子,还有南幽,还有母后……
对啊,还有母后!
这帮人一开始大费周章将她骗到皇宫,目的是畏惧南幽的缘故,现在却特意跑到她面前晃悠,她不相信业忠品只是上赶着来炫耀。
背后一定有最为可怕的诡计,而她,是其中的关键!
一想到这,业安清马上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计划了这么久,现在你们只差,那一纸诏书吧!”
“公主果然聪明过人,不愧是我们大业第一才女。”
业忠品虚伪的夸赞声里,还不忘鼓掌附和。
脸上霎时挂着笑意:“当然,这诏书嘛,还需要麻烦公主殿下帮帮忙!”
真是大言不惭!厚颜***!
“狗贼,你真当我是吃素的吗?你杀我皇兄,灭我皇室宗亲,连几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你还有没有良心?还敢妄想做梦我会帮你!”
业安清愤怒的指责。
“你还真是够***下作的!”
业忠品从容的笑道:“跟明白人当然说明白话,公主殿下,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吗?是,我不会动你,要不然他落骁阳肯定会让我不安宁,南幽的兵力是无人能随便挑战,但是……”
“公主殿下也很想见到太后吧?”
业忠品话里的不言而喻,他脸上上的畅意更加开怀,就像拿捏到别人七寸一样,只等着你挣扎难看。
业安清放在被褥下的手,在捏紧握拳中汗水早就把被单打湿。
如果现在她手中有一把剑,她想,这么近的距离,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和眼前这卑鄙可耻的小人,同归于尽!
可惜,她现在只能忍气吞声,从长计议,什么都不能做!
一时是走不出皇宫,也放不下母后。
业安清转念一想,提醒道:“业忠品,这皇位不是换谁都能坐得稳,你以为外面那群朝臣是蠢人吗?他们不是你一个小小都尉能对付,皇位不只是权利,更多的是大业江山社稷,不是你为所欲为的工具!”
“这就不需要殿下操心,本官既然敢做,那就是有万全的准备。至于朝堂上的老家伙,要是敢反对,我就杀个出头鸟让他们好自为之!”
对她的劝话,他是半点不领情。
业安清漠然无奈,叶忠品当她说的是屁话,真是油盐不进,那就让他以后,自己去体会吧!
“公主殿下何必这么执着?你皇室近亲都死光了,现在能接任这位置的只有我儿,既然都已成定局,为了大业安定,只要你帮我拿到诏书,南幽和都城还一如往昔,我也保证,你母后能够在宫内以太皇太后礼仪,安度晚年。”
见这没回答他话的业安清,业忠品还准备再说什么。
身边的两个孩子,好像感应般的从睡眠中醒来。
“哇哇!”的哭声打破了这僵硬的气氛。
叶忠品倒也不嫌弃吵。
淡然的看了眼床榻上啼哭的婴儿。
思绪一转,开口道:“公主殿下不用马上回答我,我给你两天的考虑时间,就算是为了这两个孩子和……”
业忠品顿了顿,抬头扫视屏风 。
他看到屏风后花鼓人影,瞬间想起业安清这女儿可不是普通人。
眼神里一时多了层把握,又补充道:“我想,就算是为了太后和南幽边境的安定,公主殿下也会答应!”
“可不要我等太久哦!殿下。”
说完还不忘对着屏风位置挥了挥手。
嘴巴里发出“哈哈哈!”的笑声走出门外。
身边的士兵跟着走出了屋内。
“叶忠品,你这个疯子!!!”
业安清远远对着门口大声呵斥道。
他拿母后威胁她就够下作,竟还敢把主意打到她女儿身上!
真是不得好死!
花鼓是南幽的定心丸,叶忠品是知道用她这刚出生的两个儿子,不足以会撼动南幽,但是用她女儿,那就一定会让边境不安!
如果不答应,他今天的话不止是威胁,而是要鱼死网破。
南幽地理位置靠近边部,和经济最富裕的文广国接壤,那里的人民都信奉《星落传说》。
星落原是生长在边境的一种花。
传说,以前南幽境界百年前,爆发过一次大规模的传染病,那里的人就是发现了这种花,用以花茎熬水喝,才得以驱散病魔。
后来,又在这花的位置发现了大批的矿产,得以让原本贫困的边境人富裕起来。
以前无人管束的地界快速成为香饽饽!
原属于大业的边境土地,在经历百年的自我奋斗后建城,称名南幽。
大业后知后觉边境势气壮大,但也无可奈何,因为这个地界为抢得资源,从平民百姓转为全城皆兵,要靠武力收复并不容易。
索性大业当时的皇帝不再强攻,而是另辟蹊径的从内部下手,把本国最尊贵的公主嫁到南幽,扶持异姓王,收纳南幽作为附属城,永结联姻。
为平复南幽人民心中弑杀野性,大业派出宗教徒,利用南幽人民和星落花的救治经历,大肆宣扬花神传说,改变这座城的思想,让百姓安稳度日,不再内乱斗争。
大业的计策起到超出预料的效果。
直到业安清生下女儿的那一刻,南幽人民更加沸腾。
因为这个南幽郡主,天生额心印有星落花瓣图案。
传说是神女转世!
业安清从小在大业皇室长大,学习教授的都是自然人语,内心肯定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传说,更何况这个传说,不过是当年大业稳固边境手段。
可她嫁给南幽王,这里人的信仰她自然遵守尊敬,南幽人民将她这个女儿奉为信仰寄托,还波及到接壤的有着同样文化的国家,自然不可马虎。
他们将刚出生的郡主,带到花神庙内请名。
后抽取赐名为落花鼓。
就这样,花鼓成为人民敬重寄托的神女,为了扛起大任,小小年纪,花鼓肩负起了比皇室还严苛的责任!
业安清再心疼,也不得不为大局考虑。
自小就让女儿接受不符合同龄人的教育,从诗书理经到天地仁合,从天文地理到礼教古言。
不负众望的是,她女儿聪明伶俐,熟通过人。
业忠品用花鼓威胁他,是他明白,若是利用花鼓造势,那么南幽和边境,都不得安宁,更何况是军心,势必会动摇涣散。
不到万不得已,业忠品也不敢乱来!
可若是得不到他想要的,难保狗急跳墙,到时候必定是要大乱,生灵涂炭!
这当然是大家都最不想看到的结局。
业忠品这种人,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真的会做出什么事,她也不敢赌。
只能想办法稳住他不做出疯狂举动,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