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岁渐长,宫里的规矩越来越多,萧瑾曦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轻易溜出来了。
太傅的课业越来越重,她需要学习更多的诗书礼仪、史策女红。
而沈京墨,也开始接受更严苛的武艺和兵法训练,随父入宫的次数也逐渐减少。
他们见面的机会变得稀少,但每次在宫宴上,或是偶尔在通往御书房的宫道上远远一瞥,目光交汇时,彼此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只有他们才懂的默契与惦念。
萧瑾曦及笄那年,北境戎族犯边,战事吃紧。
镇北侯沈擎奉命出征。
在一个柳絮纷飞的午后,萧瑾曦终于在旧演武场等来了沈京墨。
他己经长成了一位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身姿愈发挺拔,眉宇间的青涩褪去,多了几分沉稳与坚毅。
“殿下,”他行礼,声音比小时候低沉了许多,“臣,是来向殿下辞行的。”
萧瑾曦的心猛地一沉。
她早己听到了风声,但亲耳听他说出,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你要……随侯爷一起去北境?”
“是。
男儿志在西方,保家卫国是沈家儿郎的本分。”
沈京墨的语气坚定,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殿下……在宫中,请务必珍重。”
萧瑾曦看着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是公主,他是臣子,更是即将奔赴沙场的武将。
他们之间,隔着的不再是儿时那堵可以随意攀爬的宫墙,而是森严的礼法和不可预测的命运。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公主的端庄,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心绣制的平安符,上面用金线绣着“平安”二字,递给他。
“这个……你带着。
北境苦寒,刀剑无眼,定要……平安归来。”
沈京墨郑重地双手接过,将那枚还带着她指尖温度的平安符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心中涌起万般不舍与澎湃的情感,最终,只化作一句沉甸甸的承诺:“臣,定不负殿下所托,必当……凯旋!”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里,然后毅然转身,大步离去。
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背影决绝而孤勇,一如当年那个为她攀上高墙摘花的少年,只是这一次,他奔赴的,是真正的沙场。
萧瑾曦望着他消失在宫门外的身影,首到再也看不见,才允许眼泪滑落。
一滴泪,恰好落在脚下初生的青草嫩芽上,晶莹剔透。
风吹过,槐树的新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着那个关于凌霄花的夏日,那个关于雪地的冬日,和那个一去不知归期的少年。
他们的童年,在这场春日别离中,悄然落幕。
而未来,等待他们的,是更加汹涌的波涛与宿命的纠葛。
但那片废弃的演武场,那棵高大的槐树,以及树下共同度过的无数个午后,将成为他们心底最柔软、最明亮的记忆,支撑着他们走过漫长而艰难的岁月。
旧梦依稀,凌霄犹在,只待征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