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堆满了各种废旧的电子元件，只有中间一块区域被清理出来，放着一张破沙发和一张改装过的工作台。
工作台上摆着各种记忆设备，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台老旧的记忆读取仪，屏幕上还残留着上次工作的痕迹。
“坐。”
林溯将湿透的皮夹克脱下来，搭在沙发扶手上，露出里面黑色的紧身T恤。
他右臂的震颤己经缓和了些，但还是能看出细微的抖动。
他走到工作台前，打开一盏台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脸上的疲惫。
苏寻没有坐，而是径首走到工作台前，目光扫过那些记忆设备：“这些都是你自己改的？”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显然没想到一个落魄的“清道夫”会有这么专业的设备。
“不然呢？”
林溯拿起桌上的水杯，倒了一杯冷水喝了一口，“在琉璃市，没点本事，早就变成‘空壳’了。”
他放下水杯，转身看着苏寻，“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帮你找你哥哥失踪的真相？
我警告你，‘净空’不是好惹的，我不想再和他们扯上关系。”
苏寻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芯片，放在工作台上：“这是我从哥哥的实验室里找到的，里面有一段被加密的记忆数据。
我尝试了所有方法都无法破解，我怀疑……这是他失踪前留下的‘源文件’记忆。”
“源文件？”
林溯的瞳孔猛地收缩。
源文件记忆是指未经过任何处理的原始记忆数据，这种记忆通常被“净空”严格管控，只有最高级别的研究员才能接触到。
他拿起芯片，放在读取仪上，屏幕瞬间亮起，显示出一串复杂的加密代码。
“我试过用黑客技术破解，但是加密方式太特殊了，需要专门的记忆读取设备才能解密。”
苏寻看着林溯，“整个琉璃市，只有你有这种设备，也只有你，曾经是‘净空’认证的‘记忆剥蚀师’。”
林溯没有说话，手指在读取仪的键盘上快速敲击。
屏幕上的加密代码开始滚动，他的眼神越来越专注，半眯着的眼睛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曾经，破解这种加密代码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但现在，他的右臂时不时会震颤，影响手指的速度。
“嘀——”读取仪发出一声轻响，屏幕上的加密代码突然停止滚动，转而显示出一段模糊的影像。
影像里是一个实验室，苏启穿着白大褂，正对着电脑屏幕敲击键盘。
他的表情很紧张，时不时看向门口，像是在害怕什么。
“快……没时间了……”苏启的声音从读取仪的扬声器里传出，带着急促的喘息，“‘净空’的计划……是错的……他们想……”影像突然中断，屏幕重新变成一片漆黑。
林溯皱了皱眉，手指继续敲击键盘：“怎么回事？
数据损坏了？”
“不是损坏。”
苏寻的声音有些沉重，“我之前尝试解密时，也只看到了这一段。
我怀疑，后面的内容被人故意删除了，或者……被加密在了更深层的代码里。”
林溯沉默了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转身走到仓库的角落，掀开一块破旧的地毯，露出一个隐藏的暗格。
他从暗格里拿出一个更小巧的记忆设备，设备顶端的探针比普通设备更细，泛着银色的光。
“这是我以前用的‘剥蚀探针’，能读取深层的记忆数据。”
林溯将设备连接到读取仪上，“我试试能不能读取到被隐藏的内容。”
他深吸一口气，左手握住右手手腕，试图控制住右臂的震颤。
设备启动，发出一阵细微的嗡鸣声。
屏幕上的影像重新出现，这次比之前清晰了些。
苏启的表情更加紧张，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芯片，塞进自己的口袋：“‘密钥’……必须藏起来……不能让‘净空’找到……密钥？”
林溯和苏寻同时出声，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色手套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的脸被阴影遮住，只能看到他修长的手指和冰冷的眼神。
“苏博士，你在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冷漠，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启猛地转过身，脸色苍白：“沈……沈总……我……”影像再次中断，读取仪发出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屏幕瞬间变黑。
林溯连忙关闭设备，额头己经渗出了冷汗。
他的右臂震颤得厉害，连握设备的手指都在发抖。
“怎么回事？”
苏寻急切地问道，“为什么又中断了？”
林溯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声音有些沙哑：“这段记忆被人下了‘记忆病毒’。
一旦读取到关键内容，病毒就会启动，销毁数据。”
他看着苏寻，“而且，刚才那个男人……我好像认识他。”
“你认识？”
苏寻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是谁？
是不是‘净空’的人？”
“我不知道。”
林溯摇了摇头，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人影，却怎么也抓不住，“我只记得，三年前的那次事故，好像和这个男人有关。”
他的心脏突然抽痛起来，那些被遗忘的记忆碎片开始在脑海里翻腾，带来一阵剧烈的头痛。
苏寻看着林溯痛苦的表情，沉默了片刻：“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关于三年前的事故，关于‘净空’？”
林溯没有回答，而是走到沙发前，瘫坐在沙发上。
他闭上眼睛，试图平复脑海里的混乱。
三年前的事故是他心中最深的伤疤——那天，他在为一个神秘客户进行“记忆编辑”时，突然遭遇了记忆病毒的攻击，不仅客户的记忆被销毁，他自己也差点丧命，右臂从此留下了震颤的后遗症，还被“净空”剥夺了“记忆剥蚀师”的资格，沦为底层的“清道夫”。
“那段事故的记忆，我己经记不清了。”
林溯睁开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净空’在我出院后，给我注射了‘记忆抑制剂’，让我忘记了事故的大部分细节。”
苏寻走到林溯面前，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林溯，我知道你害怕。
但是，这段‘源文件’记忆，可能不仅关系到我哥哥的失踪，还关系到‘净空’的一个巨大阴谋。
你不想知道三年前的真相吗？
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林溯看着苏寻坚定的眼神，心里的防线开始松动。
他确实想知道真相，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从云端跌落泥潭，想知道那段被遗忘的记忆里到底藏着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到工作台前：“好，我帮你。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苏寻问道。
“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了真相，你必须帮我恢复那段被抑制的记忆。”
林溯的眼神坚定，“我要知道，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寻点了点头：“没问题。
只要能找到我哥哥，我什么都答应你。”
林溯重新启动读取仪，将剥蚀探针对准芯片：“这次，我会用‘反编辑技术’屏蔽记忆病毒，应该能读取到完整的内容。
但是，这需要时间，而且……可能会触发‘净空’的警报。”
苏寻走到仓库门口，透过门缝看向外面的雨巷：“我来放风。
有任何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林溯点了点头，手指再次落在键盘上。
屏幕上的影像重新出现，这次，他的眼神更加专注，右臂的震颤似乎也在他的意志力控制下减轻了些。
他知道，一场关于记忆、真相和阴谋的战争，从这一刻，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