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听说死了个人
像是被喊过来问话。
还有一些己经问完话的，坐在那里等人，接耳交谈。
张远把身子凑近，竖着耳朵听。
“你知道吗，天无山死了个人。”
说话的是个女人，声音粗犷，即便故意压低了声音，仍旧能清晰听见。
另外一个女人看上去更年长些，表情惊讶：“不会吧？
难怪喊我老公过来，他们今天爬行团组织爬山。”
“巧了，巧了，我老公也是爬行团的。”
两位女人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瞬间聊得火热。
这或许是女人之间才有的默契。
张远不懂，也不理解。
他只知道，今晚他进警局，原来是因为天无山有人死了。
所以才喊他过来。
也就是说，被喊过来问话的人，多少都带着嫌疑。
在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
.......张远刚走，审讯室男警察问他旁边的女警：“刚刚那个人，和今天其他被问话的有一些不一样。”
女警噼里啪啦敲打键盘，头也没抬：“哪里不一样。”
“他似乎不怕我，我注视他时，他丝毫不畏惧，内心防备很足。”
“你是说他是凶手？”
女警停下动作，呆愣脱口而出。
在新川警局，汪明新是出了名的好民警，由他破的案子不在少数。
大学心理学第一名的他更是非常简单能洞悉别人内心的想法。
所以她愿意无条件相信他。
汪明新握着笔敲了下她脑壳，谨慎道：“欸欸欸，别乱说啊，法医的结果都没出来，我什么时候说过他就是凶手了？”
“传出去坏我名声。”
女警恹恹闭嘴，继续埋头苦干。
汪明新双手交叉，若有所思等着下一个进来问话的人。
脑海里却一首浮起张远镇定自若的脸。
怎样的一个人，能如此不惧怕，如此镇定？
.......警局大门外，张远边走边打开某条，想要搜索有关天无山最新的新闻。
结果一无所获，大多是登山客的旅游照。
他又点开某博，输入天无山。
“砰”一声，女人发出“嘶拉”声。
原来是张远撞到她了，把她撞倒在地，包里的东西也全部落出。
“对不起，对不起。”
张远赶忙过去扶她起来。
顺带着把地上散落的物品一一捡起放进包里，归还给她。
女人抬头说了声“谢谢。”
嗓音甜软温柔，很独特，不像本地女人的音色。
趁着她抬头间隙，张远这才看清楚她面容。
整个人看上去清新脱俗，气质甜美。
一张鹅蛋脸，称不上惊为天人，却也是美丽大方。
只是，她像是刚哭过一场，眼皮略微红肿，血色惨白。
张远想要再说点什么时，对方头也不回地往警局里走。
他忽然笑了两声，自言自语：“竟妄想有场艳遇，人都不愿搭理。”
转头时，看见地上一枚亮闪闪吊坠，向他“招手”。
他弯腰拾起，镂空玉圆圈吊坠，一根红绳子挂着。
红绳子被岁月磋磨得脏兮兮，很有年代感。
可能是刚刚那位女孩掉的......张远踌躇在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细长烟。
意味不明望着警局门口，心里改变了想法。
......“找谁？”
汪明新从审讯室出来，碰上杵在门口的陆清棠。
陆清棠搓搓手，神情中带着不安，话一出口喉间哽咽。
“找，找汪警官。”
汪警官示意女警端杯温开水来，“我就是汪警官，你是陆清棠小姐？”
陆清棠点头。
接到来自川市电话后，她立即放下手里工作坐飞机赶过来。
这场来不及准备的人生噩耗将在她生命里留下深深烙印。
她的恋情还未说再见就己生死相隔。
一路到川，她都没有哭。
此时此刻，更未落下一滴泪。
汪警官把手里的水递给她，语气十分温柔：“等会我会带你去看一下他的遗体，你先跟我过来做一份笔录。”
顿了顿，他又问：“做好准备了吗？
我可以给你时间。”
陆清棠摇头，斩钉截铁道：“不需要，我做好准备了。”
做完笔录，她跟着汪警官到走廊最里面那间办公室。
站在门口时，汪警官停顿片刻，又问了一句：“真的准备好了？”
陆清棠深深吸一口气，心脏害怕得快要冲出喉咙。
“再给我几分钟吧。”
汪警官表示理解，并未为难她。
站在一旁静静等候。
陆清棠傻傻愣在门口，一门之隔，她非常清楚门里面是一种怎样的场景。
只是，只是她怕视觉上莫大冲击会使她呼吸急促。
怕一时接受不了她会崩溃。
门那里，躺着她的爱人，那个曾说要在一起一辈子的爱人。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她看向汪警官：“我准备好了，你开门吧。”
汪警官利索打开门，陆清棠跟进去。
一片白布盖在死者身上，整个房间充斥着阴森冰冷的空气。
每一遇，每一粒细小尘埃，都在诉说着可悲。
“我想亲自掀开这块布，最后看一看他的脸。”
“可以吗？
汪警官。”
汪警官顿了顿，思虑片刻后同意了。
他了解到死者在江市举目无亲，父母在几年前车祸身亡，也没有其他亲戚。
只有陆清棠一个女友。
他们俩对于彼此，或许都有着重大意义。
为了表示尊重，他往后退了几步。
同时收到法医发来的信息，简短几个字：确认了，是意外落水。
陆清棠走到银色铁桌旁，双手颤抖悬在空中。
胸腔里卡着一股气，发不出来。
隐隐作痛。
现在她才能理解什么是无声的痛。
她咬紧嘴唇，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别怕，振作起来。
白色布被一点点揭开，露出一张清秀俊逸的面孔。
陆清棠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簌簌往下落，滴在银桌面上，溅碎一地悲怆。
她呜咽着哭，迫使自己不能哭出声来。
就这样约莫过了二十分钟，陆清棠才平缓心绪。
汪警官望着她无辜眼睛，神色为难：“结果出来了，确定是意外身亡。”
“好好的怎么会意外呢？
天无山不对游客的人身安全负责吗？”
陆清棠嘶吼，声音却极低。
她从小到大的教育告诉她，说话声音不宜太大。
显然她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说出去太谬了。
堂堂江市上市公司的程序首席技术官，年薪上千万，众星捧月中的佼佼者。
却意外死在外省他乡的某座山里。
想想便觉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