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呵......”
许惟清眼看他眼神从愤怒到痛苦，再到绝望，眼里不见半分动容，反而显出几分快慰。
像是故意逗他玩儿，许惟清一下缓和了神色。
“如果我说都是误会你会信吗？”
“这都是我父母的主意，我并不喜欢他。”
“我的确和我父母隐瞒了我们的事，可那是因为我妈妈身体不好，她受不了***的。”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为当年的事自责，要是让她知道我在云城和一个村夫结了婚，她不会原谅自己，她会死的......”
“江野，我也不想，但是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
“你相信我好不好？”
但凡她眼里有对自己的一丝心疼，但凡没有亲眼看到她对秦司珩的依依不舍，江野都会立马点头。
他倏地举起拳头：“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清楚！”
许惟清眼皮颤了颤，随后微微眯起眼，眼睁睁看着他重重一拳砸在身后的门板上。
“砰——！”
身体随之一颤，许惟清猛地皱起眉头。
门板并不平整，他的拳头砸到门上的钉子，手背被划破，垂眸看去，红肿一片，还在往外渗血。
许惟清表情不能更冷：“你疯了吗？”
“是，我疯了......”他压抑着怒火与恨意，完全不顾手上的伤口，“许惟清，我要被你逼疯了！”
“江野哥，你在里面吗？你在和谁说话？”
突然，林宝儿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再次响起。
“咚咚......”
她边说边敲门：“江野哥？”
许惟清嘴角肌肉抖了抖。
江野察觉到她周遭气压明显降低，下意识解释：“我和她——”
又见她忽然勾起嘴角，脸上露出笑意：“江野，你以前从来不会叫我全名的......只有那一次......”
许惟清盯着他的眼睛，不去理会门外林宝儿聒噪的声音：“你变了。”
她眼睛含笑，语气温温柔柔：“江野，开个价吧，多少钱可以滚出京市？一万？两万？”
“那三千块攒得很辛苦吧，可那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都不够买我身上这件大衣......”
许家书香门第，祖上出过好几位大儒，藏品无数。当年许家被“洗劫一空”，但实际那些人拿走的只是许家最不值钱的东西。
更何况舅舅舒明谦是知名商人，开放后，在连接国内外市场中扮演不小角色。
下乡三年的清苦生活于她而言就是意外，真正的她随便一件衣服都是普通双职工家庭十年的收入。
看着他逐渐阴沉的脸色，许惟清停顿片刻：“十万......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怎么样？”
嘴巴似乎不受身体控制，许惟清感觉自己像中蛊了一样。
她不该这样说，这也并非她的本意。
理智告诉她，眼前的男人并不像她梦中一般，因为目睹秦司珩与她订婚而对她彻底失望，她该哄一哄他，这样对自己最有利。
但在理智和冲动的交战中，冲动占据上风。
那个走马灯一样的梦境裹挟着她的思绪，让她愤怒、惊惧、不安，她迫切要替这些情绪找个出口。
全世界只有眼前的男人让她脱掉伪装，表露出最邪恶的一面。
眼泪毫无预兆往下掉，怎么都止不住，许惟清无声哭泣：“怎么，嫌少？”
她语气十分恶毒，愈发契合梦中的形象：“江野，你只值这么多。”
江野心被她一刀刀凌迟，往后退至床前，最终摔坐在床上。
视线转换，居高临下终于让许惟清有了安全感。
这样才对，记忆中的江野永远会用亮晶晶的眼神仰视她，而非方才那般咄咄逼人。
许惟清伸出手，手腕纤细，因为血气不足，白得发亮。
江野一颗心被她冷漠的言语冻得发硬，眼底隐隐闪着泪光。
真乖......
这才是她记忆中的江野。
许惟清眼神随即带上几分缱绻，温热的指腹落到他眉眼。
眼睛，鼻子，嘴巴......
由上往下，许惟清缓慢描摹着他的五官，动作温柔得不像话，眼里带着怀念。边抚摸他的脸，边往下掉泪，泪水砸到他脸上。
“你以前从来不凶我的......”
心继利刃划过后又传来钝痛，江野紧紧攥住身下的床单：“和他断了......然后我们重新开始。”
他说着补了句，隐隐带着威胁：“我不可能让你们在一起。”
他目光凶恶，像是要自己撕碎，许惟清却笑出声。
这一笑，带着莫名的嘲弄。
门外林宝儿去而复返：“江野哥，是有客人来了吗？我进去了？”
等待许久，却没能等来她的应承，江野热切的目光再次冷却，没分给林宝儿半点注意：“许——”
唇上忽然传来温热的触觉，江野声音戛然而止。
是她的吻。
微微瞪大眼睛，只一秒，江野身体立即迎上去，鲜血淋漓的手自然而然扶住她的腰，越收越紧。
略一用力，许惟清摔坐在他腿上。
江野想要把她撕碎，说是亲吻，实际更像撕咬。
“嗯......”
他的气息太过浓烈，灼热的气息能将人烧穿，许惟清忍不住推拒，情动下嘴边溢出***。
江野被她推开，脸上带着不满。
她为什么要推开？是因为那个秦司珩吗？
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在京大随便一个人都在说他们有多般配。
那他江野又算什么？
“不准想他！”
许惟清尚未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他”是谁，又被他狠狠吻了上来。
除了初识时有些青涩，确定关系后，他在情事上向来霸道，又年轻气盛不知节制，不然也不会有逢雨。
如今他那股狠劲上来，唇舌交缠，许惟清很快大脑缺氧。
彼此喘息的声音交缠，夹杂着啧啧水声。
招待所的隔音几近于无，怎么敲门都没得到回应的林宝儿几度想要强闯，但始终未能下定决心。
她方才下楼问了前台，大概猜测许惟清找了过来。
这和她的记忆出现偏差，惊慌过后她很快安慰自己想必是许惟清察觉到什么，她计划中发生在下午的对峙剧情只是延后上演了而已。
直至听到门内暧昧的***声。
他们在干什么？
林宝儿霎时气血上涌，一脚踹开房门。
“砰——！”
“滚出去！”
几乎她进门的同时，听到声音的江野从许惟清身上抬眸。
林宝儿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
江野身上衬衣半开，胸前精壮的肌肉若隐若现，眼底是浓浓的欲色。宽大的手掌一手揽着女人的腰，另一只隔着衣物在女人后背若隐若现，看得人心惊肉跳。
二人都衣衫不整，林宝儿脸瞬间红成一片，愣了片刻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下完逐客令，他马上又将许惟清的脸掰了回去，继续方才的动作，两人吻得难舍难分。
他仿佛要将那个女人撕碎，却不是因为恨。
许惟清推开他：“有人......”
江野立即掐腰把她捞回来：“别管......”
他说着冷冷一眼瞥向门口。
林宝儿如遭雷击：“你们......江野哥？！”
短短三个字夹杂着委屈和不甘。
他怎么又和许惟清搅在了一块儿，这不对......
“还不滚？！”
他的眼神实在可怖，林宝儿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