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鸢坐在驿站后院的石凳上,面前摊着一堆刚采来的草药 —— 紫苏、薄荷、蒲公英,还有几株她昨夜用玄医感知辨出的 “凝露草”,这种草在现代医学里对应消炎镇痛的成分,在唐朝却鲜少有人认识。
她指尖捏着一片凝露草叶子,叶片上的露珠顺着指缝滑落,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萧烬渊昨日攥住她手腕的温度。
那时他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的皮肤,低沉的声音裹着疼意却依旧沉稳:“姑娘手法奇特,若在军中,定是最好的军医。”
想到这,苏清鸢的耳尖悄悄发烫。
她将凝露草碾碎,和着之前急救包里剩下的消炎药粉,调成糊状 —— 这是她为自己炼制的解毒膏,原主体内的慢性毒药虽不致命,却会慢慢损耗气血,她必须在回京城前将毒压下去。
“苏姑娘,您要的陶罐来了!”
驿卒小王捧着个粗陶罐子跑过来,脸上带着憨厚的笑,“您昨天帮我娘治好了咳嗽,我娘让我给您带了两个热馒头,还热乎着呢!”
苏清鸢接过陶罐,看着小王手里的油纸包,心头一暖。
穿越到这陌生的唐朝,除了萧烬渊的善意,这驿站里的普通人,倒给了她不少温暖。
她笑着道谢,刚要接过馒头,驿站前院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和呵斥声,小王脸色一变:“是…… 是官差的马?”
苏清鸢心头一凛 —— 柳氏来了。
她快步走到前院,果然见驿站门口停着三辆马车,柳氏穿着一身石青色绣暗纹的褙子,头戴赤金镶玉的抹额,正被丫鬟扶着下车,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苏玉柔跟在她身边,眼眶红肿,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看到苏清鸢,立刻扑到柳氏怀里:“娘!
您可来了!
姐姐她不仅不跟我回府,还打了周管家,说您要害她!”
柳氏拍着苏玉柔的背,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苏清鸢:“清鸢,你身为苏家嫡女,却在这驿站里撒野,还污蔑为娘,今日若不给你点教训,你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身后跟着个穿青布长衫的男人,手里提着个药箱,下巴上留着三缕山羊胡,故作高深地开口:“夫人,依在下看,大小姐怕是中了邪祟,才会言行失常。
不如让在下给她施针驱邪,再带回府好好管教?”
苏清鸢一眼就看出这男人是个冒牌货 —— 他的药箱里露出半根干枯的甘草,却连最基本的药材分类都不懂,指缝里还沾着墨汁,显然是临时假扮的郎中。
她冷笑一声:“这位‘郎中’,不知你师从何处?
可识得‘断肠草’和‘金银花’的区别?”
山羊胡男人脸色一僵,下意识地摸了摸药箱:“我…… 我自然识得!
不过大小姐如今是邪祟缠身,先驱邪要紧,辩什么草药?”
“哦?”
苏清鸢上前一步,目光扫过柳氏手里的一个锦盒,“那不知母亲手里的锦盒里,装的是‘驱邪的符水’,还是‘要我命的毒药’?”
柳氏攥紧锦盒,厉声喝道:“放肆!
这是为娘特意给你带的解毒汤!
你在驿站被人下了毒,为娘心疼你,才让王郎中配了解药,你竟这般不识好歹!”
“解毒汤?”
苏清鸢突然运转玄医感知,目光落在锦盒上 —— 盒内的汤药里,萦绕着一团和她体内相似的黑气,只是浓度更高,分明是慢性毒药的加强版!
柳氏这是想趁她病,要她命!
她突然伸手,一把夺过锦盒,打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苦涩味飘了出来。
苏清鸢蘸了一点汤药,放在鼻尖轻嗅,又看向山羊胡男人:“王郎中,你说这是解毒汤,那你敢喝一口吗?”
山羊胡男人脸色惨白,连连后退:“我…… 我是郎中,岂能随便喝药?
大小姐若是不信,可让驿卒来试!”
“好啊。”
苏清鸢看向一旁吓得发抖的驿卒小王,“小王,你娘昨天喝了我配的草药,咳嗽是不是好了很多?”
小王连忙点头:“是!
我娘说昨晚睡得特别香!”
“那你看清楚。”
苏清鸢将锦盒里的汤药倒了一点在地上,不远处的蚂蚁闻到气味,立刻抽搐着死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柳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 这不可能!
王郎中,你不是说这是解药吗?”
山羊胡男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要跑,却被突然出现的两个黑衣侍卫拦住。
侍卫们穿着玄色劲装,腰间佩刀,正是秦峰派来的 —— 昨天秦峰离开前,特意留下两名暗卫,暗中保护苏清鸢。
“夫人,您带假郎中、携毒药来害苏姑娘,还想走?”
领头的暗卫冷声道,“萧将军有令,若有人敢伤苏姑娘分毫,可先斩后奏!”
“萧将军?”
柳氏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她怎么也没想到,苏清鸢竟真的和萧烬渊扯上了关系!
萧烬渊是当朝战神,手握重兵,别说她一个苏家主母,就是丞相见了他,也得礼让三分!
苏清鸢走到柳氏面前,目光冷冽:“母亲,三日前你派人打晕我,灌我毒药,扔到这枫落驿,想让我‘意外’病死,好让玉柔顶替我的身份嫁给权贵。
今日你又带假郎中、携毒药来,想斩草除根 —— 这些事,你敢说不是你做的?”
柳氏还想狡辩,一首站在一旁的翠儿突然 “扑通” 一声跪下,泪水首流:“老夫人饶命!
是…… 是夫人让奴婢跟着二小姐,若大小姐不肯回府,就用***迷晕她!
夫人还说,等大小姐死了,就对外说她是私通驿卒,被人打死的!”
翠儿的倒戈,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柳氏的心理防线。
她瘫坐在地上,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苏玉柔见母亲失势,也吓得哭了起来:“娘!
我不是故意的!
是你让我这么做的!”
“闭嘴!”
柳氏厉声呵斥,却掩盖不住声音里的慌乱。
苏清鸢看着这对母女的丑态,心里没有半分同情。
她对暗卫道:“多谢两位大哥相助,柳氏虽有错,却终究是苏家主母,我不便处置。
不过她带来的假郎中,涉嫌谋害朝廷命官(指她自己,未来可能被老夫人认回),就劳烦两位大哥交给泾州府衙处置吧。”
暗卫点头,立刻将山羊胡男人绑了起来。
柳氏见状,知道今日讨不到好,挣扎着爬起来,恶狠狠地瞪了苏清鸢一眼:“你给我等着!
这笔账,我迟早会跟你算!”
说完,她拉着苏玉柔,狼狈地坐上马车,匆匆离开了枫落驿。
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苏清鸢松了口气,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衣襟里的狼图腾玉佩。
玉佩温润的触感,让她想起萧烬渊昨日的话:“此玉佩可在泾州地界通行,若遇难处,凭它找守军即可。”
原来他早就想到,她可能会遇到危险。
这份未说出口的细心,让苏清鸢的心头像被温水浸过,软得一塌糊涂。
“苏姑娘,您没事吧?”
驿丞颤巍巍地走过来,刚才的场面吓得他腿都软了,“没想到夫人竟…… 竟这般狠毒!”
苏清鸢摇了摇头,刚要说话,驿站门口突然来了个小厮,手里拿着一封封口的信,对苏清鸢道:“请问是苏清鸢姑娘吗?
这是苏家老夫人让小的送来的信,老夫人说,让您收到信后,即刻回京城。”
老夫人?
苏清鸢心中一动。
原主的记忆里,老夫人是苏家唯一对原主好的人,只是常年在京郊的别院礼佛,很少管府里的事。
如今老夫人突然送信让她回京城,难道是知道了柳氏的所作所为?
她接过信,拆开一看,老夫人的字迹苍劲有力:“鸢儿,听闻你在泾州遇袭,速归京,祖母为你做主。
另,京中瘟疫初现,需懂医者相助,你若有办法,可多做准备。”
瘟疫?
苏清鸢的眼神瞬间变得凝重。
现代医学里,她对传染病的防治颇有研究,若京中真有瘟疫,这既是危机,也是她的机会 —— 她可以凭借防治瘟疫的功劳,在京城立足,开设医馆,实现自己的事业梦。
“苏姑娘,您要回京城了吗?”
小王不舍地问。
“嗯。”
苏清鸢点头,对暗卫道,“两位大哥,不知秦副将是否还在泾州?
我想明日就启程回京城,不知能否麻烦秦副将派辆车马?”
“苏姑娘放心。”
暗卫道,“秦副将早己吩咐过,若您要回京城,可随时去泾州军营取车马,还有这封信,是秦副将让我们交给您的,说是萧将军的意思。”
苏清鸢接过信,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一个小小的狼图腾印章。
她拆开信,里面只有一句话:“京城路远,若遇危险,可持兵符碎片调京郊守军,烬渊记挂。”
“烬渊”—— 他竟用了自己的名字。
苏清鸢看着信上遒劲的字迹,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脸颊也泛起淡淡的红晕。
原来他在边境,也记挂着她的安危。
夜幕降临,枫落驿的油灯又亮了起来。
苏清鸢坐在桌前,将萧烬渊的信和狼图腾玉佩放在一起,又拿出老夫人的信,眼神变得坚定。
京城,她必须回去。
不仅要为原主报仇,让柳氏和苏玉柔付出代价,还要利用自己的医学知识和玄医异能,防治瘟疫,开设医馆,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而她不知道的是,柳氏回到马车上后,立刻让丫鬟给丞相府送信。
信里只有一句话:“苏清鸢未死,且与萧烬渊有关,需尽快除之。”
马车驶过枫树林,叶子簌簌作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京城风云,奏响序曲。
苏清鸢躺在木板床上,摸着掌心的玉佩,想起萧烬渊深邃的眼眸,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 萧将军,京城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