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周年纪念日当晚,顾沉风没碰我,他碰的是手机。他说在看股票的K线图,
但我从他侧躺时那块昂贵手表光滑的表盘反光里,
清晰地看到了一个刚刚注册的、崭新的社交账号。头像是一片深蓝色的,看不见尽头的海。
我的心,就像被那片冰冷的海水,无声地淹没了。三分钟前,
我穿着他最喜欢的那件真丝吊带裙,将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端上桌,红酒摇曳,
牛排的香气氤氲。我弯腰凑过去,想亲吻他的嘴唇,他却下意识地把头偏开了,目光躲闪,
像是在躲避什么病毒。“我……刚抽了烟。”他干巴巴地解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空气在那一刻凝固了。我身上的真丝,凉得像一块铁。结婚三年,
我们的婚姻像一盆被慢慢烧干了水的温水,曾经的热气腾腾,
如今只剩下锅底一片焦黑的、无人问津的死寂。他不再与我分享工作上的事,
我也不再跟他谈论生活中的零碎。我们成了同一屋檐下,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是一家顶尖科技公司的项目总监,每天面对的是冰冷的代码和巨大的压力。而我,
曾经是小有名气的商业插画师,为了他一句“我不想你那么辛苦”,心甘情愿地收起了画笔,
做起了他口中那个“轻松”的全职太太。轻松吗?或许吧。只是这份轻松,
是用磨掉我所有的棱角和才华换来的。
我看着他手机屏幕上那个崭新的、名为“深海”的账号,一个荒谬又冰冷的想法,
如毒蛇般钻进了我的脑子。他是不是,在为某个即将到来的“新人”,准备一个干净的身份?
我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地收拾了餐桌,独自一人洗完了所有的碗。水流声哗哗作响,
掩盖了我心底那座正在崩塌的城池发出的巨响。回到卧室时,他已经睡着了,或者说,装睡。
手机被他压在枕头下,只露出一个角,像是在防贼。我躺在他身边,中间隔着一条楚河汉界。
黑暗中,我睁着眼睛,一夜无眠。第二天,我那个沉寂已久的社交账号,
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申请人ID:深海。头像是那片我昨晚见过的,深蓝色的海。
个人简介写着:愿做你唯一的鲸,予你深海的共鸣。我盯着那行故作深情的文字,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顾沉风,我的好丈夫。他甚至懒得换一个头像,就这么明目张胆地,
将鱼钩,甩到了我的面前。他想做什么?试探我?还是单纯地,想用一种更“文明”的方式,
来通知我的出局?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突然觉得很可笑。我们的婚姻已经病入膏肓,
他却选择用这种方式,来为它进行一场可笑的、最后的“体检”。好啊。你想玩,
我就陪你玩。我点了“同意”,然后平静地,发出了我们之间的第一句对话。“你好。
”屏幕那头,几乎是秒回。“你好,林晚。”他竟然,连我的名字都知道。我嘴角的笑意,
更冷了。**2. **“深海先生,我们认识吗?”我明知故问,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敲出一行字。那头沉默了片刻,像是正在小心翼翼地组织语言。几秒后,
一条消息弹了出来:“也许不认识。但我在一个线上画展里,
看到过你一幅名叫《囚鸟》的作品,印象很深刻。”我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囚鸟》,
那是我婚后唯一一幅没有署名的作品。画的是一只羽毛华丽的鸟,
被困在一个由无数时钟齿轮构成的、精美绝伦的金色鸟笼里,它的眼神,
望向窗外一片遥远的、模糊的森林。那是我对自己当时心境最真实的写照,压抑,迷茫,
对过往自由的无限怀念。这幅画,顾沉风也看过。他当时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
说:“画得不错,就是太阴郁了。你现在生活这么好,别总是想些有的没的。”“生活好”,
这三个字,就是他对我放弃事业、囿于厨房与爱的全部定义。而现在,
他却披着“深海”的马甲,精准地,说出了我最在意的一幅作品。
他试图扮演一个“懂”我的人。这真是一种极致的讽刺。“谢谢,”我压下心头的翻涌,
回得风轻云淡,“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为什么不继续画了?”他追问,
像一个充满好奇心的、真正的艺术爱好者,“你的画里,有很强的生命力。”生命力?
我都快忘了这三个字怎么写了。我每天的生命力,
都消耗在了研究菜谱、清理地板和等待他回家的漫长时间里。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而是切换了话题:“听你的语气,你好像对艺术很有研究?”“谈不上研究,只是喜欢。
”他回得很快,显然是提前做好了功课,“我喜欢看一些老电影,听一些古典乐,
偶尔也去逛逛画廊。感觉那些东西,能让浮躁的生活,稍微慢下来一点。”看,
多么完美的伪装。他所说的每一项爱好,都精准地踩在了我的点上,
却又恰恰是现实中的顾沉风,最不屑一顾的。我约他去看塔可夫斯基的电影展,他说“太闷,
看不懂”;我放德彪西的《月光》,他说“听得人想睡觉”。他正扮演着一个,
他自己最讨厌,却认为我会最喜欢的人。我们的聊天,在一种礼貌而疏远的氛围中,
持续了一个星期。他从不主动聊起私人话题,只是和我谈论艺术和电影,像一个真正的君子。
而现实中的顾沉风,则像是换了一个人。他不再对我冷言冷语,甚至会主动帮我做一些家务。
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是躲闪和不耐,而是一种复杂的、带着审视和探究的目光,像一个侦探,
在观察着他的嫌疑人。我猜,他是在观察我的反应。
看看我在得到一个“灵魂知己”的滋润后,会不会在现实中,表现出什么异常。我偏不。
我对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温柔,更体贴。他加班晚归,我为他热好饭菜;他西装皱了,
我提前为他熨烫平整。我扮演着一个无可挑剔的、完美的妻子。这份完美,
似乎让他感到了一丝挫败。终于,在一个周末的下午,
当我在阳台侍弄那些快要枯死的花草时,他忍不住了。“深海”的对话框,弹出了新消息。
“看你的朋友圈,你好像很喜欢种花?”“是啊,”我回,“可惜总是养不好。”“大概是,
缺少了一些阳光和自由吧。”他发来一句意有所指的话。紧接着,
他又发来一句:“你的生活,快乐吗?”图穷匕见了。我看着手机屏幕,
又抬头看了一眼在客厅沙发上,假装看财经新闻,实则用余光偷偷观察我的顾沉风,
突然觉得一阵恶心。我拿起手机,慢慢地打下一行字。“不快乐。
”**3. **当我打出“不快乐”这三个字时,我能清晰地看到,客厅里顾沉风的脊背,
瞬间僵硬了一下。他以为鱼儿上钩了。屏幕那头的“深海”,
立刻表现出了一个“知心哥哥”应有的关切与体贴。“可以和我说说吗?如果不方便的话,
也没关系。”他以退为进,显得那么善解人意。“没什么不方便的,”我继续我的表演,
将压抑了三年的苦水,以一种最戏剧化的方式,倒了出来,“我只是觉得,我的婚姻,
像一个精美的空壳。外表看起来什么都有,但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沟通,没有理解,
甚至没有一次像样的拥抱。”我一边打字,一边观察着顾沉风的反应。他紧紧地攥着遥控器,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脸上的表情,是一种混杂着“果然如此”的得意,
和一丝被我文字刺痛的、不易察觉的受伤。“他……对你不好吗?”深海小心翼翼地问。
“不,他很好。”我回,“他给我很好的物质生活,在外人眼里,他是个无可挑剔的好丈夫。
但……”我故意停顿了很久,吊足了他的胃口。然后,我发出了那句,
我知道能将他彻底击溃的话。“但是,我觉得他不爱我。他爱的,只是一个‘妻子’的身份,
一个能把他家打理得井井有条的、温顺的摆件。”发送完毕。客厅里,一片死寂。
连电视里的财经分析师,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过了很久很久,“深海”才发来一条消息。
“抱歉,让你说起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我仿佛能看到顾沉风在打下这行字时,
脸上那扭曲的表情。他一定以为,他已经完全掌控了局面,
捕获了一个婚姻不幸、亟待拯救的、寂寞的女人。从那天起,我彻底把“深海”,
当成了我的“情绪垃圾桶”。我开始向他“倾诉”。顾沉风在现实里对我有多冷漠,
我就在网络上,对“深海”描述得有多夸张。他忘了给我带我嘱咐他买的酱油,
我就对“深海”说:“他从来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在他眼里,
我可能还不如他公司的一个实习生重要。”他因为工作压力大,回家对我发了脾气,
我就对“深海”哭诉:“他把所有最坏的情绪都给了我,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要承受这些。”而“深海”,永远是那个最完美的倾听者。他不安慰,不评判,
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在我情绪的最低点,恰到好处地,递上一句最能抚慰人心的话。
“你没有错,你只是太累了。”“你值得被更好地对待。”“你就像一朵开在无人区的玫瑰,
值得被看见和珍惜。”当最后这句话出现时,我正敷着面膜,差点笑出声来。顾沉风,
一个连结婚纪念日送什么花都需要去网上搜索直男答案的理工男,
竟然能想出这么矫情的句子。看来为了演好这个戏,他没少看那些情感公众号。
这场猫鼠游戏,变得越来越有趣。我是那只假装被捕获的老鼠,而他,
是那个自以为胜券在握,实则正在被自己的陷阱,一点点吞噬的,愚蠢的猫。他的情绪,
开始变得越来越不稳定。现实中,他会因为我对着手机发笑,
而阴阳怪气地问我:“什么事这么开心啊?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我便会抬起头,
用最无辜的眼神看着他,说:“没什么,就是看了一个搞笑视频。”他的脸,
会瞬间阴沉下来。他一定在想,我对着他这个“知己”笑得有多灿烂,就代表着,
对他这个丈夫,有多失望。他亲手,为自己,制造了一个最强大的情敌。
一个永远不会犯错、永远温柔体贴、永远能说到我心坎里的,完美的“他”。而他自己,
则在这场对比中,被衬托得,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的***。
**4. **顾沉风的嫉妒,像疯长的藤蔓,开始在现实生活中,肆无忌惮地蔓延,
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他开始检查我的手机。起初是趁我洗澡的时候,偷偷看我的聊天记录。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把和“深海”的聊天,设置了“阅后即焚”,让他什么都查不到。
这种找不到证据的抓狂,只会让他更加疑神疑鬼。后来,他变本加厉,开始当着我的面,
用一种看似开玩笑的语气说:“老婆,手机给我用一下,我查个资料。
”我便会大大方方地递给他。他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假装在搜索,
实则在疯狂地翻找着每一个可疑的APP。当然,他一无所获。他越是找不到,就越是偏执。
他甚至在我车上,偷偷装了一个定位器。这个发现,让我彻底心寒。那天我约了闺蜜逛街,
他算好时间打来电话,状若无意地问:“在哪呢?”“和佳佳在万象城逛街呢。
”我语气轻松地回答。电话那头,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用一种压抑着怒火的声音说:“林晚,
你能不能对我说句实话?你车子的定位,明明显示在城西的‘蓝山’咖啡馆!
”“蓝山”咖啡馆,是一个以环境清幽、适合情侣约会而闻名的地方。我握着电话,
看着身边正在试衣服的闺蜜佳佳,突然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这个男人,
不仅在用一个虚假的身份窥探我的灵魂,还在用冰冷的科技,监控我的肉身。
他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犯人吗?“顾沉风,”我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监视我?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语气瞬间软了下来:“晚晚,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担心你。”“担心我?”我冷笑一声,“你是担心我,还是不信任我?
”挂掉电话,我胸口堵得厉害。佳佳看我脸色不对,关切地问我怎么了。我摇了摇头,
把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咽了回去。回家的路上,我没有立刻拆穿他,而是将车,
真的开到了“蓝山”咖啡馆的停车场。我没有下车,只是坐在车里,拿出手机,
给“深海”发了一条消息。“我好累。我觉得我快要撑不下去了。”几乎是立刻,
顾沉风的电话就又打了进来。我没有接。我又给“深海”发消息:“他监视我,怀疑我,
他根本不相信我。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意义?”手机的震动,一声接着一声,固执地响着。
顾沉风在用疯狂的电话,表达着他的恐慌。而我,则在用对“深海”的倾诉,
对他进行着最残忍的凌迟。我在告诉他:你看,你这个丈夫,是多么的失败。你把我逼得,
只能向另一个“男人”,寻求安慰。而那个“男人”,还是你自己。终于,电话不再响了。
一条来自“深海”的消息,小心翼翼地弹了出来。“别难过。也许……也许他只是太在乎你,
用错了方式。”我看着那行他自己为自己辩解的、苍白无力的文字,笑出了眼泪。是啊,
他当然要为自己辩解。因为在“深海”这个剧本里,他的人设,
是一个温柔、善良、永远站在我这边的“知己”。他不能表现出丝毫的幸灾乐祸。
他必须一边用“顾沉风”的身份,把我逼疯。再一边用“深海”的身份,来给我“疗伤”。
人格分裂到这个地步,他也真是辛苦了。**5. **“深海”的出现,像一束光,
重新照亮了我那片早已荒芜的创作园地。或者说,这是我为这场“反杀”大戏,精心设计的,
一个重要情节。我开始重新拿起画笔。我把阳台改造成了一个小小的画室,
买了新的画架和颜料。当我在画板前,重新闻到那熟悉的松节油气味时,我才发现,
原来我并没有失去我的生命力,它只是被琐碎的婚姻生活,暂时掩埋了而已。
我把我的第一幅新作品,拍了照片,发给了“深海”。画的是一片波涛汹涌的海,海的中央,
有一座小小的、亮着灯的灯塔。我给它取名《光》。“深海”立刻回复:“很美。
我能感觉到,画里的光,正在变得越来越亮。”“因为有你。”我发了这四个字,
后面还跟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我能想象到,顾沉风在看到这四个字时,
内心是何等的惊涛骇浪。他一定以为,他的“知己”身份,已经成功地,在我心里,
种下了一颗爱情的种子。而现实中,他看到我重新开始画画,脸上的表情,
却比吃了苍蝇还难看。“怎么又开始弄这些了?”他皱着眉,看着满阳台的颜料和画具,
语气里满是嫌弃,“弄得家里一股味道。”“反正你也很少在家,闻不到的。
”我头也不抬地回答。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我不再是那个看他脸色行事的、温顺的林晚了。我的底气,
来自那个他亲手创造的、“无条件支持我”的“深海”。我故意告诉“深海”,
城中有一个我很喜欢的国外插画师,正在举办个人画展。“我很想去,但是我丈夫,
他肯定不会陪我去的。他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我用一种充满失落的语气说。
“那就自己去。”深海鼓励我,“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批准。”看,
多么善解人意的“男闺蜜”。画展那天,我特意打扮了一番,
穿上了那条顾沉风曾经夸过好看的连衣裙。出门前,我对他晃了晃手里的门票,
笑着说:“我出去一下。”“去哪?”他警惕地问。“看画展。”“一个人?”“嗯,
一个人。”我笑得更灿烂了,“找点灵感。”我走后,顾沉风果然坐不住了。
我前脚刚到美术馆,后脚就收到了他发来的微信:“在哪?”我没有回。
我徜徉在画作的海洋里,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我没有撒谎,我确实是一个人来的。
但我全程,都在给“深海”发消息。我拍下我最喜欢的画作,发给他,配上我的解读。
“你看这幅画的光影,像不像我们在谈论过的,伦勃朗的风格?”“这幅画让我想起了你,
孤独,但有力量。”我像一个热恋中的少女,与屏幕那头的“他”,
进行着一场热烈的、隔空的约会。我知道,顾沉风正在某个我看不见的地方,
接收着这些信息。这些本该属于他的、来自妻子的分享和爱意,此刻,正通过电波,
发送给他自己扮演的“情敌”。他在一个无比重要的项目会议上,坐立不安。
手机的每一次震动,都像是在对他进行一次公开的鞭笞。他看着自己的妻子,
对着另一个“男人”,笑靥如花。他终于受不了了。他跟下属交代了一句,
直接冲出了会议室,驱车,疯了一样地向美术馆开来。我从美术馆出来的时候,
一眼就看到了他那辆熟悉的黑色辉腾,停在马路对面的阴影里。车窗贴了深色的膜,
但我知道,他就在里面,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暴怒的野兽,死死地盯着我。
我假装没有看见,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幸福的微笑,一边走,一边低头,
给“深海”发去了最后一条消息。“今天,是我这三年来,最开心的一天。谢谢你。”然后,
我收起手机,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我把他一个人,连同他那辆昂贵的车,
和他那颗快要爆炸的、充满了嫉妒的愚蠢心脏,一起,留在了那个黄昏。
**6. **那晚,顾沉风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他没有像往常一样,
悄无声息地去客房睡,而是直接走进了主卧。我正坐在梳妆台前卸妆,他从背后,
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卸妆棉,狠狠地摔在地上。“开心吗?”他双眼赤红,
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即将决堤的怒火,“和你的‘新朋友’,
聊得很开心吗?”我平静地看着镜子里的他,镜中的影像,扭曲而陌生。“你在说什么?
我听不懂。”我继续装傻。“听不懂?”他冷笑一声,猛地抓住我的肩膀,将我转过来,
逼我与他对视,“林晚,你别把我当傻子!你今天下午,到底去见了谁?”“我说了,
看画展。一个人。”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一个人?”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一个人看画展,需要笑得那么开心吗?一个人看画展,需要不停地对着手机,
发那些肉麻的消息吗?”原来,他不仅在车里看着我,还离我很近,
近到能看清我脸上的表情。我突然觉得,他很可悲。“顾沉风,”我挣开他的手,站了起来,
第一次,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着他,“你是在质问我,还是在审问我?
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犯人。如果你不相信我,大可以拿出证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喝醉了酒,对着我发疯。”我的冷静,彻底引爆了他。“证据?你想要证据是不是?
”他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开始口不择言,“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每天抱着手机,
和那个野男人聊得火热!你把所有对我的不满,都告诉了他!你是不是觉得他比我好?
比我懂你?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好,要跟他走了?”每一句话,都是在说他自己。
我看着他因为嫉妒而变得丑陋的脸,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连愤怒都没有了。
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失望。这场由他一手导演的闹剧,正在以一种最滑稽的方式,走向***。
我没有再跟他争辩。因为我知道,跟一个正在扮演“被戴了绿帽子的愤怒丈夫”的演员,
是讲不通道理的。我绕开他,从衣柜里拿出枕头和被子,准备去客房。他却一把拉住了我,
将我狠狠地推倒在床上。“你今晚哪儿也不许去!”他喘着粗气,俯下身,
试图用一种最原始的方式,来宣示他的***。我没有反抗,只是睁着眼睛,
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冷冷地看着他。我的眼神,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欲望。
他颓然地从我身上起来,跌坐在床边,双手痛苦地***头发里。“晚晚……”他的声音,
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近乎哀求的脆弱,“我们……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是啊,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那个叫“深海”的男人。那晚,我们分床睡了。
躺在客房的床上,我拿出手机,在黑暗中,给“深海”发去了那条,
我知道足以将顾沉风彻底钉在耻辱柱上的信息。“我好害怕。他今晚,像一头发疯的野兽。
他怀疑我,质问我,甚至……差点对我动手。我想,我的婚姻,可能真的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