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黄的落叶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带着腐殖质的腥气。
几株歪歪扭扭的松树杵在山坡上，树干上布满了斧痕——显然是以前的杂役留下的。
王虎抱着胳膊站在一块巨石上，斜眼看着林风：“看见没？
那边堆着的，今天必须劈完，码整齐了。”
林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十几根碗口粗的枯木堆在山坳里，看体积，怕是得劈到天黑。
“知道了。”
林风应了一声，拿起墙角那把豁了口的斧头。
斧头很沉，铁刃上锈迹斑斑，显然很久没打磨过。
原主的记忆里，每次劈柴都得费九牛二虎之力，往往一天下来，胳膊酸痛得抬不起来。
但此刻，林风握着斧头，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
万象神瞳悄然运转，斧头的重心、木柴的纹理、甚至劈砍时最省力的角度，都在他脑海中形成了清晰的模型。
“从物理学角度看，劈柴就是利用杠杆原理和压强公式……”林风喃喃自语，调整了一下握斧的姿势，将重心放在右腿，手臂自然下垂。
然后，他挥出了第一斧。
“呼——咔嚓！”
斧刃精准地落在枯木最脆弱的年轮交界处，几乎没遇到什么阻力，整根木头就从中裂开，断面平整得像用尺子量过。
王虎在巨石上看得一愣：“你小子今天吃错药了？
力气变大了？”
林风没理他，继续挥斧。
一斧，两斧，三斧……他的动作不快，甚至称得上缓慢，但每一次挥砍都精准得可怕。
斧刃永远落在木柴的受力点上，有时甚至能借着木头裂开的惯性，顺势劈开旁边的细枝，效率比原主高出了数倍。
这就是万象神瞳结合地球物理知识的妙用——通过解析物体结构和力学传导，找到最优解。
不到一个时辰，山坳里的枯木就少了一半。
林风额头上只出了层薄汗，呼吸平稳，丹田内那股微弱的灵气，正随着挥砍的动作缓缓流转，按照优化后的《青云诀》路线，一点点冲刷着淤塞的经脉。
“这进度……”王虎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原本还等着看林风累瘫在地的笑话，没想到对方不仅不累，反而越劈越精神。
更让他不爽的是，林风身上那股“废物”的气息消失了。
明明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杂役服，明明还是那张瘦弱的脸，可站在那里挥斧的样子，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沉稳，仿佛劈的不是柴，而是在做一件极精密的事。
“喂！
你小子是不是偷懒了？”
王虎从巨石上跳下来，故意踩散了林风刚码好的柴堆，“劈这么快，肯定没劈透！”
林风停下斧头，抬眼看他。
阳光透过松枝的缝隙洒下来，在王虎那张横肉丛生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照亮了他眼底的嫉妒和恶意。
“劈没劈透，你可以检查。”
林风的声音很平静，握着斧头的手却悄悄收紧——万象神瞳己经捕捉到王虎握拳的动作，指节发白，显然是想动手。
“检查？
老子看你是找打！”
王虎被他平静的眼神激怒了。
以前的林风见了他就像老鼠见了猫，哪敢用这种语气说话？
他猛地一拳挥向林风的侧脸，拳头上裹着淡淡的白色灵气——这是炼气三层的标志，虽然微弱，打在普通人身上也能断几根骨头。
林风早有准备。
在王虎出拳的瞬间，万象神瞳己经解析出他的攻击轨迹：拳头先向左下方沉，再借着扭腰的力道向上撩，发力点在右肩，破绽在左肋——那里的灵气流转有一瞬间的停滞。
“太慢了。”
林风下意识地侧身，恰好避开拳头的锋芒，同时左脚向前半步，右手的斧头顺着身体转动的惯性，用斧背轻轻撞在王虎的左肋上。
“呃！”
王虎像被针扎了似的闷哼一声，拳头的力道瞬间泄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林风：“你……你敢躲？”
在他的认知里，林风就该站在原地挨打！
“为什么不躲？”
林风反问，握着斧头的手更稳了，“杂役也是人，不是谁的出气筒。”
“反了你了！”
王虎彻底怒了，体内灵气翻涌，双拳齐出，带着破风之声砸向林风。
他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知道，杂役和外门弟子的差距，是天堑！
林风深吸一口气，丹田内的灵气按照优化后的路线急速运转。
虽然总量依旧微弱，但流转速度比原功法快了太多，让他的反应也跟着快了一线。
他不再硬接，而是利用对地形的解析，在枯木堆之间辗转腾挪。
王虎的拳头一次次落空，砸在木头上，发出“砰砰”的闷响，震得木屑飞溅。
“有种别跑！”
王虎越打越急，章法都乱了。
林风看准一个破绽，突然矮身，斧头贴着地面横扫——不是攻击王虎，而是劈向他脚边的一根枯枝。
枯枝应声而断，断裂的瞬间弹起，正好撞在王虎的脚踝上。
“啊！”
王虎重心不稳，踉跄着向后倒去，后背重重撞在一棵松树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林风没有追击，只是拄着斧头站在原地，平静地看着他：“还要打吗？”
阳光落在林风的脸上，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王虎看不懂的淡漠，仿佛刚才的交手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
王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能感觉到，刚才林风那一斧看似随意，却精准地计算了枯枝弹起的角度和力道，这绝不是一个炼气境都没到的废物能做到的！
“你……你小子藏拙？”
王虎扶着树干站起来，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
林风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弯腰继续劈柴：“张管事只让我劈柴，没让我陪你打架。”
王虎盯着他看了半晌，见林风确实没有再动手的意思，又想到自己刚才丢脸的样子，咬了咬牙，撂下一句狠话：“你给老子等着！
杂役考核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他捂着肋下，灰溜溜地走了。
林风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吐出一口气。
刚才虽然占了上风，但他很清楚，这是因为王虎大意且修为低微。
若是遇到真正的高手，这点微末伎俩根本不够看。
“必须尽快突破炼气境。”
林风握紧斧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杂役考核是三个月后的重头戏，也是原主最恐惧的事——考核不通过者，首接驱逐。
而王虎的表哥是外门弟子，肯定会在考核里动手脚。
他必须在三个月内拥有自保之力。
接下来的时间，林风不再理会其他，专心劈柴、修炼。
他发现，挥斧的动作其实能和《青云诀》的运转结合起来。
每一次劈砍时的发力、收力，都能带动灵气在经脉中流转，虽然微弱，却异常精纯。
到傍晚时分，所有枯木都被劈成了整齐的木柴，码在山坳边，像一座小小的柴山。
林风擦了擦汗，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去，万象神瞳突然微微一动。
他下意识地看向西方的天际——那里，夕阳正沉入云层，金色的余晖洒在青云宗的主峰上，给那座高耸入云的白玉宫殿镀上了一层金边。
而宫殿的最高处，一道白色的身影凭栏而立，正遥遥望着后山的方向。
是那个白衣少女！
林风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不清少女的脸，却能感觉到一道清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还有一丝……好奇？
“她在看我？”
林风心中微动，下意识地收敛了气息。
就在这时，少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身影轻轻一晃，便消失在了宫殿的栏杆边，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风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己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这既是机会，也是危险。
“看来，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了。”
林风扛起斧头，转身向杂役房走去。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枯黄的落叶上，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远处的主峰上，白衣少女回到殿内，对着一位闭目打坐的青袍老者轻声道：“师父，后山那个杂役，确实有些古怪。”
老者缓缓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哦？
看出什么了？”
“他的动作看似寻常，却暗合某种韵律，像是……在以劳锻体，以体促灵。”
少女沉吟道，“而且，王虎炼气三层，竟在他手里讨不到好，这绝非巧合。”
老者捻了捻胡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玄天仙域沉寂太久了……或许，真该有点变数了。”
他顿了顿，对少女道：“去查查他的底细，三个月后的杂役考核，多留意些。”
“是，师父。”
少女应声，转身离去时，指尖轻轻拂过腰间的玉佩，眸中闪过一丝期待。
而此时的杂役房，林风刚推开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幸灾乐祸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
王虎哥被林风那废物气回来了！”
“真的假的？
那废物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我看他是活腻了！
王虎哥的表哥可是外门弟子，捏死他跟捏死蚂蚁一样！”
林风站在门口，面无表情。
他知道，平静的日子结束了。
但这一次，他不会再像原主那样任人欺凌。
他的目光落在床头那本《青云诀》上，万象神瞳悄然运转，书页上的功法图谱再次展开，这一次，他又发现了两处可以优化的细节。
“变强，才是硬道理。”
林风低声自语，走到自己的床榻边坐下，开始运转优化后的功法。
微弱的灵气在经脉中缓缓流淌，像一条小溪，正一点点冲刷着阻碍，向着更广阔的天地奔涌而去。
属于他的修仙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