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枪影灼心,金缕藏锋章

镇北枪魂 清风明道 2025-04-29 16:3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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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战霆的铁靴碾过满地霜花,在青石板上留下深色的水痕。

他攥着牛皮鞭的指节暴起青筋,看着女儿将寒渊枪握得歪斜,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哼:"像捧绣花针似的,这枪是能扎死蚂蚁,还是能吓死敌人?

"星遥垂眸盯着枪杆上蜿蜒的龙纹,手背还留着昨夜练习时被鞭梢抽中的红痕。

沈战霆的鞭子突然破空而来,却在触及她发梢时骤然转向,将悬在枝头的冰棱劈成碎玉。

"手腕僵硬得跟木头似的!

"他夺过银枪,枪缨扫过星遥耳畔,惊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寒渊枪在沈战霆手中化作银蛇,枪尖划破晨雾,远处七棵古槐同时响起树皮爆裂声。

星遥望着父亲铠甲下隐约露出的绷带——那是半月前边塞带回的箭伤,却在她提出换药时被骂作"妇人之仁"。

"看好了!

"沈战霆突然收枪,铁手套重重拍在她后颈,"枪走偏锋,力发于腰!

"午后书房,沈战霆将沈家枪谱摔在檀木桌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溅在星遥裙角。

"连游龙摆尾都使不利索,不如去绣房绣花!

"他粗粝的手指划过泛黄的书页,却在翻到"九转龙渊诀"时停顿片刻,悄悄用袖口抹去边缘翘起的折痕。

星遥瞥见父亲腰间晃动的玉坠——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平安符,如今被沈战霆随身带着,边角早己磨得圆润。

深夜演武场,星遥被刺骨的寒风冻得发抖,却见沈战霆倚在廊柱上,酒葫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废物!

"他将酒葫芦狠狠砸在地上,琥珀色的液体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河,"这点风雪就受不住,战场上的刀子比这冷百倍!

"可当星遥转身时,分明看见父亲从披风里掏出羊毛护膝,重重甩在她脚边:"冻死在这儿,别丢沈家的脸!

"暴雨突至的傍晚,星遥的枪尖意外刺破沈战霆的铠甲。

鲜血顺着银枪滴落的瞬间,她吓得跪倒在地。

沈战霆却反手给了她一巴掌,声音比惊雷还响:"哭什么!

战场上死人连眼泪都来不及流!

"可转身时,他却从怀里掏出珍藏的金疮药,胡乱抹在伤口上,嘴里还骂骂咧咧:"笨手笨脚的东西,别把老子的铠甲糟蹋了!

"月圆之夜,星遥在库房发现沈战霆偷偷修补她破损的软甲。

将军粗糙的手指捏着银针,在锦缎上笨拙地穿梭,嘴里还嘟囔着:"针线活都做不好,将来怎么照顾自己..."察觉到有人,他立刻将软甲踹进箱底,扬起马鞭:"看什么看!

还不去练枪!

"转身时,却悄悄把藏在袖中的蜜饯塞进她手里,"甜的,省得你哭丧着脸!

"当星遥终于能将"龙啸九重天"使得行云流水,沈战霆却将寒渊枪狠狠砸在她脚边:"不过是些花架子!

明日起,跟着老子上战场!

"转身时,星遥看见他偷偷抹了把脸,铁甲缝隙里露出的白发,在夕阳下刺得人眼眶发烫。

十年后星遥将青衫下摆塞进牛皮靴筒,铜镜里映出的少年眉目英挺,束发的玄色缎带压得极低,堪堪遮住她泛红的耳垂。

她学着说书人故事里的公子哥,刻意将腰间的玉佩晃出清脆声响,却在摸到怀中的寒渊枪穗时猛地顿住——那截浸过父亲血汗的红缨,此刻正缠在袖中短刃的柄上。

长安城的夜市像摊开的锦绣画卷,星遥被人流裹挟着穿过朱雀大街。

胭脂香混着烤羊肉的焦香扑面而来,她盯着街边糖画摊转动的转盘,喉结不受控地滚动。

前世躺在病床上时,总听护工讲起庙会的热闹,此刻真实触感从掌心传来,青石板的温度竟比寒渊枪杆还要灼人。

"公子可是要听曲儿?

"莺莺燕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星遥转身撞进一双含情目,女子鬓边的珍珠步摇晃得她眼晕。

记忆里母亲梳妆匣的珍珠也是这般圆润,却从未见她戴过,尽数熔成了寒渊枪的装饰。

"醉仙楼..."她学着话本里的腔调挑眉,折扇骨节却因紧张捏得发白,"可有新鲜玩意儿?

"穿过缀满流苏的珠帘,脂粉气骤然浓烈。

星遥刚在二楼雅间落座,便有歌姬抱琴而入。

琴弦拨动的瞬间,她恍惚看见父亲在演武场舞枪的身影——同样是银芒破空,此刻却是柔婉的琴声在梁间流转。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盏,烫人的茶水洒在虎口,竟与父亲鞭子抽在身上的灼痛奇妙重合。

"这位郎君看着面生。

"隔壁雅间传来轻笑,锦帘半掀处露出半截绣金袖。

星遥抬眼,正对上一双狐狸般狡黠的眸子。

那人倚着雕花栏杆,腰间玉牌刻着"醉仙楼"的暗纹,分明是此间主事。

她握杯的手收紧,掌心渗出的血珠晕开青衫袖口的墨竹。

楼下突然传来骚动。

星遥探头望去,几个醉汉正撕扯着歌姬的裙摆。

寒光在她眼底一闪而逝,袖中短刃己经出鞘三寸。

可当她瞥见人群里巡街的金吾卫,父亲的呵斥突然在耳边炸响:"沈家儿郎若为红颜折腰,不如自断经脉!

"短刃重新滑入袖中,她抓起酒壶仰头灌下。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眼前却浮现出母亲临终前的模样——那时她还不懂,为何母亲握着寒渊枪的手会颤抖,首到此刻,她才明白有些枷锁,远比金吾卫的锁链沉重。

"郎君可要消消火?

"方才的主事不知何时坐到身侧,指尖掠过她发烫的耳尖。

星遥猛地起身,撞倒的桌椅在寂静中发出巨响。

她踉跄着冲下楼梯,腰间玉佩撞在门框上碎成两半,就像她被割裂的人生——一半是武王府里冰冷的银枪,一半是这市井间滚烫的烟火。

月光下,星遥蹲在巷口系紧靴带。

青衫沾着酒渍与胭脂,发带也散了大半,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畅快。

她摸出怀中半块玉佩,对着月光端详,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马蹄声。

寒渊枪穗在袖中轻轻颤动,她将碎玉揣进怀里,转身融入夜色——毕竟,天一亮,她还是要做那个握枪的沈星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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