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草莓蛋糕
周叙提着袋子走进来。
他将草莓蛋糕从袋子里取出，放在林悦的床头。
林悦早就醒了，此刻正盯着天花板发呆。
“新鲜的草莓蛋糕，我猜你现在一定没吃早饭。”
周叙笑起来的样子颇有几分少年郎追求心上人的模样。
林悦愣愣的转头看向他，却没有说话。
“需要我喂你吗？
渐变色瞳孔小姐。”
阳光落在周叙的脸上，和阴影一起切割出他高挺的鼻梁。
他的墨镜己依然遮挡住两人的视线。
“不要靠近我。”
林悦只是压着声音警告，目光里没有一丝喜怒。
周叙并不在意她的态度，他将草莓蛋糕往前一送：“超好吃的蛋糕，你真的不想尝尝吗？”
甜香味从鼻子钻进胃里。
林深扭过头，无声拒绝。
“不要拒绝那么快嘛，渐变色瞳孔小姐。”
林悦依然不说话。
“渐变色瞳孔小姐？”
“渐变色瞳孔小姐……”林悦被他叫得有些烦躁，她闷着声音问：“为什么这么叫我？”
周叙嘴边的笑容扩大了些许：“因为我喜欢你的眼睛呀！”
“我可是对你一见钟情喽。”
林悦嗤笑一声，又继续沉默。
周叙无奈的将蛋糕放下：“好吧，好吧。
我就快迟到了，蛋糕放在这里，你想吃就吃吧，不想吃就扔掉。”
他唉声叹气的离开。
林悦转过头，打量着那块草莓蛋糕。
是学校旁边甜品店里很普通的款式。
她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拿起那块草莓蛋糕。
说实话，她从小就喜欢吃草莓蛋糕。
而这一块……林悦注意到蛋糕上的白色糖霜。
“小悦……”那个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出现在耳边。
林悦微微皱起眉，只一瞬，便拿起叉子，将蛋糕一口口吃下去。
甜得发腻，就算是嗜甜如命的林悦也觉得这蛋糕过于甜了。
她望着空掉的蛋糕盒子，忽然笑了。
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周叙朝她挥手。
老师的双眉又皱起来：“林悦同学，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风一转。
“今天临摹塞尚的《静物》。”
美术老师叩了叩被香烟熏出黄斑的石膏像，“回你的座位上吧。”
林悦努力朝老师扯出一个微笑，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要注意苹果的体积感。”
老师走到一个同学的旁边，指着他的画说道：“阴影和高光的位置还可以加重一些。”
林悦的视线看向讲台上放着的苹果。
甜柑橘的气味突然变得粘稠。
她恍惚间想起，记忆里似乎有个人很喜欢吃苹果。
左手不自觉地挤出群青色颜料。
在画纸上形成一片湖泊。
她心中有些不安，有种被人跟踪的惶恐。
她正拼命将杂乱的思绪扔出脑海。
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需要帮忙吗？
"周叙的袖口掠过她耳际，他身上的雪松香压过了甜甘橘的气味，将林悦从回忆中抽离。
又是他……她动了动嘴，却没有说话。
老师往这边看了一眼，看见周叙的动作却没说什么。
周叙是这群人里面天赋最好的。
周叙拿出一颗糖递给林悦，彩虹色的包装很是好看。
甜柑橘的味道再一次清晰起来，细碎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现。
小林悦从衣柜的缝隙观察着西周，衣柜的最深处却亮起点点星光。
“小悦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
又是那个声音，话语里溢满了温柔，一句话便足以击碎所有的阴霾。
林悦呼吸猛然一滞。
她又一次意识到，自己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主治医生严肃的脸又一次出现：“忘记的，都是不重要的。”
“不重要……”林悦的视野开始坍缩成隧道状，泪水坠落在调色板上，将群青与铬黄融化成肮脏的灰绿色。
她开始深呼吸，每一次都带下更多的泪来。
想要顺着思绪寻找遗忘的记忆，可又被一堵高墙挡住，她只能徒劳地拍打高墙，宛如蚂蚁企图撼动大象。
“林悦同学，不舒服的话可以去医务室。”
老师的声音里带着点烦躁。
林悦从回忆里惊醒，她将头埋得更低了，左手扣住画板，指尖发白。
“抱歉……”林悦轻轻说着，一边说，一边抬起手开始画画。
她感觉右手被无形的重物拖拽，关节发出生锈齿轮般的滞涩响动。
“苹果是蓝色的，像你的眼睛一样。”
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在耳边，林悦转过头，却什么也没发现。
“苹果是红色的。”
林悦忽然出声，那柔柔弱弱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极为显眼。
所有人都看向她。
老师的眼里似乎藏了刀子：“课堂禁止说话，林悦同学，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当她抬头看向画布时，那个蓝色的影子再一次出现。
他似乎拿着画笔，对着画布沉思。
柑橘香浓烈到令人作呕。
林悦的心中涌出一段莫名的悲伤，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被剥离。
周叙的衣角掠过她颤抖的膝盖，少年细白的手掌带着一丝温热，覆盖住林悦颤抖的手。
“呼吸。”
他的声音带着点蛊惑：“再次晕倒的话，教导主任又有理由劝退了。”
林悦用力呼吸，却发现右手不受控制地动了。
恍惚间，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小悦，快逃！
"那一瞬间，林悦看见一场遮天蔽日的大火，火焰之中，一个钴蓝色的身影正被蚕食。
"林深？
"呢喃脱口而出的刹那，林悦感觉有冰凉的唇贴上耳廓，那声音带着甜柑橘的气息："他在毒害你！
"画室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
林悦发现自己的画作不知何时己经完成——完美的光影，加上如星月夜般颤抖的曲线。
右下角签名的位置写着“林深”。
草莓蛋糕的甜味在口腔炸开，林悦猛然转头，看见周叙的脸上挂着笑容。
她有些恍惚，咬着字问：“你是谁？
有什么目的？”
周叙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我是来帮你的，渐变色瞳孔小姐。”
他指着那幅画："天才的创作。
不是吗？
"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林悦冲进洗手间开始呕吐，苦涩的胆汁充满了整个口腔。
周叙哼唱的摇篮曲穿过水声传来，熟悉感与钝痛同时从心脏处开始蔓延。
抽痛蔓延至全身，而熟悉感停止在喉咙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