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了扯礼服裙的领口,看舞池里旋转的裙裾像绽放的花,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带点戏谑的脚步声。
“被这些无聊的寒暄困住了?”
西里斯斜倚在廊柱上,黑色礼服外套被他随意搭在臂弯里,白衬衫领口敞着两颗扣子,银灰色的领带松垮地挂着,像只随时要挣脱束缚的飞鸟。
我朝他身后瞥了眼——他那两位穿着一丝不苟的弟弟正被母亲按着跟宾客打招呼,表情像吞了柠檬。
“总比被迫扮演乖巧继承人强。”
他低低笑起来,伸手理了理我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带着点凉意。
“那就逃吧。”
他忽然朝我伸出手,“先跳支舞当告别礼?”
乐队正好换了支轻快的曲子,节奏像蹦跳的雨点。
他的舞步完全不讲规矩,带着股野劲儿,转圈圈时几乎要把我甩起来,却总能在最险的地方稳稳托住我的腰。
我笑出声,听见他在我耳边说:“看见没?
比起应付那些老家伙,我显然更擅长这个。”
舞到一半,他忽然拽着我的手往侧门跑。
“哎——”我被他拉得踉跄了两步,裙摆在地板上扫过,带起一阵风。
“别管了。”
他回头冲我笑,眼里闪着恶作剧得逞的光,“他们要发现至少还得十分钟。”
我们像两只偷溜出笼的猫,踩着草坪上的月光往前跑,礼服裙被露水打湿了边角也顾不上。
跑到花园尽头的秋千旁,他才停下来,弯腰扶着膝盖喘气,发梢垂下来,沾了点草叶。
“你会被骂死的。”
我坐在秋千上,看他仰头灌了口从侍者托盘里顺手牵来的香槟。
“习惯了。”
他不在意地摆摆手,忽然跳上秋千坐在我旁边,木头轻轻晃起来,“总比听我母亲数落到半夜强。”
月光把他的侧脸勾勒得很柔和,少了些平时的桀骜。
远处的乐声隐约传来,像被揉碎的银纱。
“说真的,”他忽然转头看我,眼里映着漫天星子,“等去了霍格沃茨,我们就不用待在这种鬼地方了。”
我嗯了一声,感觉他的肩膀轻轻靠了过来。
秋千慢慢晃着,紫藤花的香气漫过来,比舞会上的香槟更醉人。
远处传来隐约的呼唤声,他却只是往我这边靠得更紧了点。
“再待一会儿。”
他说,声音轻得像月光,“就一会儿。”
露水己经把裙摆浸得发沉,远处庄园的灯火像浸在水里的星子,渐渐透出散场前的喧闹。
西里斯拽着我的手腕往回跑,草叶划过脚踝,带着凉丝丝的痒意——我们在秋千上数了太多颗流星,连天边都泛起了淡青色。
“快点,”他回头时发梢沾着晨露,笑起来露出点狡黠的白牙,“再晚就要被当成私奔了。”
穿过玫瑰花丛时,我的鞋跟卡在石板缝里,他弯腰替我***,指尖不经意蹭过我的脚踝,像触到了什么烫人的东西,猛地缩回手。
我们沿着回廊的阴影往里溜,礼服上还沾着草屑和泥土,像两只刚从野地里打滚回来的猫。
宴会厅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宾客告辞的寒暄声。
西里斯正想拉我从侧门溜回休息室,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冷得像冰棱的声音:“西里斯。”
我们同时僵住。
沃尔布加·布莱克站在廊灯下,黑袍曳地,眼神像淬了毒的匕首,先落在西里斯敞开的衬衫领口上,再滑到我沾着草渍的裙摆,最后定格在我们交握的手上。
西里斯不动声色地把我往身后拉了拉,挺首脊背迎上去,那副桀骜的样子倒比平时更甚:“母亲。”
“你去哪了?”
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听得人头皮发麻,“让你父亲和我找了你一整晚。”
“在花园里透气。”
西里斯扯了扯领带,语气漫不经心,“这里太闷了。”
“带着沙菲克小姐一起?”
沃尔布加的目光扫过我,像在打量一件不合时宜的摆设,“布莱克家的继承人,就该是这副没规矩的样子?”
“我去哪,带谁,好像不关您的事。”
“反了你了!”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惊飞了廊下栖息的夜鸟。
旁边传来脚步声, 布莱克和几位亲戚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尴尬的神色。
我攥紧了西里斯的袖口,感觉他的手在微微发紧。
他忽然笑了一声,不是平时那种戏谑的笑,带着点破釜沉舟的豁出去:“反正你们也不在乎我规矩不规矩,不是吗?”
沃尔布加气得脸色发青,扬手就要打过来。
西里斯没躲,却把我往更身后推了推,那一下很轻,却像在说“别怕”。
最后还是他父亲拦住了,低声说了句“有话回家说”,语气里满是疲惫。
宾客们假装没看见,匆匆道别离开。
走的时候,我听见沃尔布加在身后冷笑:“等去了霍格沃茨,看邓布利多怎么教你懂规矩。”
西里斯没回头,只是攥着我的手穿过回廊。
晨光己经爬上他的发梢,我忽然发现他的指尖在微微发抖,却还是把我的手握得很紧。
“别理她。”
他侧过头,又露出那副满不在乎的笑,眼底却藏着点碎光,“到了霍格沃茨,没人能管我们了。”
风从敞开的门里灌进来,带着清晨的凉意。
我看着他被晨光镀亮的侧脸,忽然觉得,刚才在花园里数过的那些流星,大概都落进他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