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那天，我给自己上坟我叫沈星眠，今年——哦不，死的时候二十七，现在嘛，又回来了，二十二岁半，青春正好，就是有点阴间体验后遗症。1雨下得跟依萍找她爸要钱那天一样大。我打着透明的塑料伞，站在自己的墓碑前，伞面噼里啪啦，像有人在上面跳踢踏舞。碑上那张照片是我大学拍的，齐刘海，笑得像个二百五。旁边刻着冷冰冰一行字：“爱女沈星眠之墓，1997—2024。”我伸手去摸，指尖却穿了过去——哦对，现在是魂儿状态。这感觉怎么说呢？就像做美甲忘了烤灯，黏糊糊的不踏实。2“顾总，您节哀。”我回头，看见顾以辰。他瘦了，西装还是高定，但眼窝深陷，胡茬青黑，比我死那天看起来老了十岁。他左手拎着我最爱喝的那家杨枝甘露，右手抱着一束百合。百合是我生前最讨厌的花，因为花粉沾在皮肤上会起疹子。我冲他翻了个大白眼：“装什么深情，迟了。”他听不见。他弯腰把花和奶茶放在墓前，指腹擦过我的照片，声音低哑：“星眠，生日快乐。”我愣住。原来今天是我生日？死得太仓促，我自己都忘了。3更离谱的来了。林笙笙穿着一身白裙子，踩着七厘米高跟鞋，扑通一声跪在泥水里，哭得梨花带雨。“以辰，都是我不好……如果当年不是我救你，星眠就不会……”救？我太阳穴突突跳。十年前那个雨夜，把顾以辰从垃圾堆里拖出来的人明明是我！我左肩的疤还在呢，她林笙笙连油皮都没破一块。顾以辰弯腰扶她，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别哭，她命薄，不怪你。”命薄？我差点气活过来。哦，我已经活过来了，只是他们不知道。4一阵妖风刮过，把我魂儿吹得原地打转。再睁眼，耳边响起支付宝提示音：“支付宝到账，五百二十万元。”我腾地坐起，额头磕到床头，疼得龇牙咧嘴。低头，粉红色的珊瑚绒睡衣，脚边是半包过期薯片。手机亮着，屏幕上明晃晃一行字：2019-06-10 09:13我重生了。回到五年前，距离顾以辰和林笙笙订婚，还有整整七天。我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又摸了摸肩胛骨——疤还在，钻心地疼。行，这回我不当圣母了。我要让顾以辰知道，他报错了十年的恩，也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5微信叮一声。备注“狗东西”的头像跳出来：在哪？我冷笑，噼里啪啦打字：在给你挑骨灰盒。发完秒撤回，重新输入：在忙，有事？对面显示“正在输入”半天，最后只发来一句：今晚家宴，奶奶让带你回老宅。我盯着“家宴”俩字，想起前世这天——林笙笙也在，穿着我的高定裙子，挽着我未婚夫的手，笑吟吟敬酒。而我，被泼了一身红酒，成了整个圈子的笑话。我把手机扔到一边，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从脚底窜上天灵盖，我打了个激灵，却笑得畅快。“顾以辰，林笙笙，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6我冲进浴室，镜子里的人顶着鸡窝头，眼下乌青，但眼神亮得吓人。我伸手戳了戳镜面：“沈星眠，欢迎来到二周目。”热水冲下来，混着眼泪一起流进地漏。我洗得很用力，像要把前世的血腥味洗掉。可我知道，真正的腥风血雨，才刚刚开始。7吹头发的时候，我手机又响。这次是闺蜜唐棠，嗓门大得震天：“星眠！你上热搜了！有人爆料你插足顾以辰和林笙笙，微博都爆了！”我挑眉，打开微博。热搜第一：#沈星眠小三#配图是我昨晚在酒吧“强吻”顾以辰的错位照。评论区一水儿骂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抢人男朋友。林笙笙实惨，救了顾总还被绿。我乐了。前世我百口莫辩，这一世嘛——我反手把原图甩上微博，配文：不好意思，我是正宫，不稀罕垃圾。三分钟后，热搜爆了。顾以辰电话打进来，声音冷得能结冰：“沈星眠，你疯了？”我涂着口红，对着镜子飞了个吻：“顾总，这才哪到哪？晚上家宴见，记得带速效救心丸。”8挂掉电话，我打开衣柜，拎出一条红色吊带裙。前世我为了迎合顾以辰的喜好，天天穿白裙子装小白花。结果呢？他说我寡淡无味，转头就被林笙笙那朵“白莲花”迷了眼。我呸。今晚我要做全场最艳的玫瑰，带刺的那种。9傍晚六点，我踩着十厘米高跟鞋，拎着全球***手包，杀到老宅。刚进门，就听见林笙笙娇滴滴的声音：“以辰，你看我这裙子是不是太艳了？星眠姐姐会不会不高兴呀？”我踩着地毯走进去，笑眯眯接话：“不会，我高兴得很。”“毕竟，狗穿衣服，挺新鲜的。”林笙笙眼眶瞬间红了。顾以辰皱眉：“沈星眠，说话别这么难听。”我耸肩，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啪地甩茶几上。“顾总，别急着护短，先看看这个。”文件首页，黑体加粗——林笙笙女士假孕诊断书全场寂静。我弯腰，凑到林笙笙耳边，轻声道：“妹妹，你的戏，该杀青了。”第二章

五百二十万，买他一条狗命1顾以辰翻开那份诊断书，脸色由青转黑，像打翻的墨汁。林笙笙扑过去想抢，我抬手一扬——哗啦，A4纸漫天飞。最上面那张正飘到她头顶，啪地糊在她脸上。我好心提醒：“别撕，医院公章，撕了算伪造证据。”老太太拄着拐杖敲地板：“到底怎么回事？”我乖巧落座，端起茶盏抿一口，才慢悠悠开口：“笙笙妹妹说怀孕两个月，可B超单上孕囊才4mm，相当于……嗯，受精卵刚着床。”“除非她是海马，不然孩子怎么缩回去了？”林笙笙哭腔都变了调：“星眠姐，你为什么要害我？”我掏手机，点开一段录音——“医生，求您帮我改一下孕周，就说两个月，我男朋友要订婚了……”声音清晰得能听见她当时紧张的吞口水声。顾以辰猛地看向林笙笙，目光像X光，能把她骨头照透。我心里冷笑：这才第一刀，就受不了了？2老太太沉声：“以辰，你解释。”顾以辰还没开口，我先举手：“奶奶，我也想问。”“我未婚夫要给别的女人孩子当爹，这婚还订不订？”老太太最看重顾家血脉，一听“假孕”俩字，血压蹭地上去。管家忙递降压药，她一把推开，拐杖直指林笙笙：“林丫头，我们顾家庙小，容不下大佛！”林笙笙噗通跪下，雨水混着眼泪，妆花成调色盘：“奶奶，是星眠姐陷害我！”我打了个响指，投影幕布拉下——视频里，林笙笙深夜进医院妇产科，手里拎着一管鸡血，和医生讨价还价。镜头拉近，医生胸牌：某某私立医院，妇科主任，赵某某。我贴心补充：“赵主任已经被警方带走调查，涉嫌非法出具虚假证明。”“笙笙妹妹，你找的队友不太行啊。”3顾以辰终于开口，声音哑得不像他：“星眠，够了。”我挑眉：“够？这才哪到哪。”我拎起手包，啪嗒一声，把一张支票拍在茶几上。五百二十万，正是前世他打发我的“青春损失费”。“顾以辰，五百二十万，买你退婚，够不够？”全场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地。老太太拐杖一抖：“胡闹！”我笑得甜：“奶奶，您要嫌少，我再加五百万，买林笙笙滚出江城。”林笙笙尖叫：“沈星眠！你疯了！”我俯身，捏住她下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妹妹，当年你拿刀捅自己，嫁祸我校园霸凌，还记得吗？”“现在，轮到我捅你了。”4顾以辰伸手想拉我，我反手一巴掌甩过去。“啪！”清脆响亮。“这一巴掌，还你上辈子的见死不救。”我甩甩手腕，转身往外走。背后传来老太太气急败坏的声音：“都给我站住！”我头也不回：“奶奶，气大伤身，您先吃药，我改天带民政局的人来。”5出了老宅，雨停了，空气里全是土腥味。我踩着高跟鞋，一路走到马路边，才发现手心全是汗。唐棠的跑车吱一声停在我跟前，车窗摇下，她叼着棒棒糖：“上车，姐带你去浪。”我瘫进副驾，她瞄我一眼：“战况如何？”我比了个剪刀手：“首战告捷，渣男脸肿，白莲跪地。”唐棠一脚油门：“下一站？”我眯眼看天边最后一丝霞光：“夜色酒吧，把前世丢的脸，一张一张捡回来。”6夜色依旧是那个夜色，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我换了身黑色亮片裙，领口开到锁骨，一进场就成了焦点。DJ打碟，我踩着节奏晃到吧台，冲调酒师打了个响指：“一杯‘渣男必死’。”酒刚到手，背后贴上来一个滚烫的胸膛。顾以辰的声音低低响起：“沈星眠，玩够了吗？”我转身，把酒杯抵在他胸前，红色液体顺着西装往下淌，像血。“顾总，这才哪到哪？”我踮脚，贴近他耳廓，吐气如兰：“接下来，我要玩死你。”7他攥住我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我疼得吸气，却笑得肆意：“顾以辰，你弄疼我了。”他眼神复杂，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你到底是谁？”我甩开他的手，一字一顿：“我是你祖宗。”8第二天，微博热搜爆了。#沈星眠掌掴顾氏总裁##五百二十万退婚##林笙笙假孕#网友A：姐姐飒到我腿软！网友B：渣男贱女锁死，别放出来祸害人！我窝在唐棠家沙发，刷着评论，笑得前仰后合。唐棠递给我一杯牛奶：“别光喝酒，胃不要了？”我接过，突然一阵恶心，冲进洗手间干呕。唐棠跟过来，眼神微妙：“你不会……有了吧？”我扶着洗手台，想起手术台上那个未成形的孩子，眼眶发热。“有了，也不能是他的。”9下午，我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接通，是顾以辰的助理：“沈小姐，顾总让您去公司一趟，谈谈支票的事。”我嗤笑：“告诉他，钱我收了，人我退了，别再烦我。”助理顿了顿：“顾总说，如果您不来，他就亲自去接您。”我翻白眼：“行，让他来，记得带棺材。”10傍晚，顾以辰的车停在唐棠家楼下。我戴着墨镜，踩着拖鞋下楼，手里拎着一袋垃圾。他下车，西装革履，人模狗样。我把垃圾塞他怀里：“顺手扔一下，谢谢。”他脸黑成锅底：“沈星眠！”我掏掏耳朵：“顾总，有事快说，我赶时间做指甲。”他深吸一口气：“支票我可以收回，婚也可以不退，只要你……”我打断他：“只要你离我远一点。”我转身，听见他在背后低声说：“星眠，我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我没回头，眼泪却砸在拖鞋上。是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第三章

血色记忆1“滚去跪榴莲”这句话，我上辈子没来得及说。这辈子，我说得响亮，却把自己先扎得满手血。顾以辰的车尾灯消失在小区里，我蹲在地上，把拖鞋里那颗眼泪蹭干净。唐棠在楼上喊：“眠眠，你点的变态辣小龙虾到了！”我应了一声，嗓子却像被砂纸磨过。原来恨到极致，还是会疼。2小龙虾吃到一半，手机震动。陌生号码：沈小姐，您母亲遗物已整理完毕，明日可来取。我筷子一顿。我妈去世得早，留给我的东西，在前世那场大火里烧得干干净净。怎么突然冒出来？对方发来一张照片——老旧铁皮盒，盒盖上刻着歪歪扭扭的“星星”两个字。我一眼就认出，那是我七岁那年，妈妈亲手给我做的“藏宝箱”。可它明明应该在火场里化成灰了。3第二天一早，我按地址找到城南一家典当行。推门，风铃叮当。柜台后站着个戴圆墨镜的老头，声音沙哑：“沈小姐？有人托我转交。”他把铁皮盒推过来，盒底压着一张泛黄的车票——2014年6月18日，江城北—云溪镇，硬座13车017号。我指尖发颤。2014年6月18日，是我高考结束那天。也是顾以辰被捅伤的那个雨夜。4我抱着盒子回家，锁上门，深吸一口气掀开——里面静静躺着三件东西：①一张医院的输血单，患者姓名：顾以辰，血型：AB型Rh阴性。供血者：沈星眠。②一枚校徽，背面刻着“江城市一中，沈星眠”。③一张拍立得，照片里我浑身是血，怀里抱着昏迷的顾以辰，背后霓虹灯牌模糊成血色光晕。我盯着那张照片，耳边突然响起那夜的声音——“别怕，我唱歌给你听，小星星……”跑调的旋律，我自己都快忘了。5记忆像洪水，瞬间把我淹没。2014年6月18日，我去云溪镇找外婆，回程时暴雨倾盆。小巷深处，顾以辰倒在垃圾堆里，白衬衫被血浸透。我背起他，一路狂奔到医院。医生说我再晚五分钟，人就没了。我输了800cc的血，晕倒在走廊。醒来时，只看见林笙笙坐在病床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星眠，你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以辰的……”后来，全校都在传——“林笙笙雨夜救人，感动校草以身相许”。而我，成了背景板。6我抱着铁皮盒，在地板上坐到天黑。手机亮了又灭，全是顾以辰的未接来电。我点开微信，给他发了一张照片——输血单+校徽+拍立得，三件套拼图。配文：“顾以辰，你欠我一条命，记得吗？”半分钟，电话打进来。男人声音哑得像掺了沙：“你在哪？”我报了公寓地址。十五分钟后，门铃响起。7顾以辰站在门口，西装湿透，头发滴水。他手里拿着一把伞，却像是从雨里走来。我侧身让他进来，把三件套摊在茶几上。他怔怔地看着，指尖发抖。“当年……是你？”我冷笑：“不然呢？林笙笙连你血型都不知道。”他伸手想碰我肩上的疤，我退后一步。“顾以辰，你报恩报错了人，我不怪你。”“但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这笔账怎么算？”8他眼眶通红，突然抓住我手腕，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星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甩开他，一字一顿：“晚了。”“我嫌脏。”9我把他推出门，反锁。背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上。铁皮盒里，还有最后一样东西——一张折叠的纸条，妈妈娟秀的字迹：“星星，如果有一天你忘了自己是谁，记得回云溪镇看看。”我攥着纸条，泣不成声。原来妈妈早就知道，我会把命搭给顾以辰。这一世，我再也不要做那个傻姑娘了。10凌晨两点，我收拾好行李，买了最早一班去云溪镇的车票。窗外雨又下了起来，像那年一样大。我摸着肩上的疤，轻声说：“妈，我带你回家。”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