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洱海誓约沈知珩第一次听见温阮说“为你背叛全世界”,是在大理的洱海边。
那是个仲夏夜,云絮被晚风揉碎了散在墨色天幕上,月亮像枚浸了水的银簪,
轻轻簪在苍山的轮廓里。他们租的白色民宿藏在洱海边的村落里,露台铺着原木色地板,
摆着两张藤椅和一张小桌,桌上放着两罐冰镇的风花雪月啤酒,罐身凝着细密的水珠,
顺着罐壁往下淌,在桌面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温阮刚洗完澡,长发没吹干,
湿漉漉地搭在肩头,发梢滴着水,落在她身上那件沈知珩的黑色衬衫上,
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衬衫对她来说太大了,领口松松垮垮地滑到一侧,
露出锁骨上那颗小小的朱砂痣,像雪地里落了一点梅。她抱着膝盖坐在藤椅上,
脚边放着个蓝牙音箱,正循环播放着陈粒的《奇妙能力歌》,声音轻轻的,混着洱海的潮声,
格外治愈。“沈知珩,你看。”温阮突然指着远处,沈知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几盏渔火在洱海上晃悠,像星星落在水面上,“他们在捕鱼吗?”“应该是。
”沈知珩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的藤椅上,把自己的薄外套披在她肩上,“晚上风凉,
别着凉了。”温阮顺势往他身边靠了靠,肩膀抵着他的肩膀,带着刚洗完澡的温热气息。
她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却又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这酒好淡啊,跟饮料似的。”沈知珩看着她的侧脸,
月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鼻梁小巧,嘴唇抿着时像朵含苞的花。
他是做建筑设计的,对线条和轮廓格外敏感,可在温阮面前,所有的专业审美都成了空谈,
他只觉得,眼前的人,怎么看都好看。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坐着,听着歌,看着洱海上的渔火,
直到温阮喝得微醺,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眼神也变得朦胧起来。她突然凑到沈知珩耳边,
用气声说:“沈先生,如果有一天全世界都背叛你,我就为了你,背叛全世界。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沈知珩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一直传到心底。他转头看向温阮,她的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影子,
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认真得让人心颤。他伸手,把她散落在脸颊的头发别到耳后,
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轻声笑:“好啊,我记着了。以后要是真有那么一天,
我可就全靠你了。”温阮用力点头,像只乖巧的小猫,然后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声音软软的:“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2 初遇微光那时候,
他们都以为这句话会是一辈子的承诺,以为他们会像洱海边的渔火和月亮一样,永远相伴,
永远不会分开。沈知珩认识温阮的时候,正是他最落魄的时候。那时候他刚从设计院辞职,
拿着仅有的积蓄,在市中心旧写字楼的十楼租了个小单间,
注册了自己的设计公司——其实整个公司就他一个人,
外加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台旧电脑。温阮那时候刚大学毕业,
在写字楼一楼的广告公司做策划,每天中午都要去十楼的茶水间打水。有一次,
她去打水的时候,正好遇到沈知珩抱着一堆图纸从办公室里出来,图纸太多,没抱稳,
散了一地。温阮赶紧放下水杯,帮他捡图纸。“谢谢你啊。”沈知珩一边捡,一边道谢,
额头上满是汗水——那天写字楼的空调坏了,办公室里像个蒸笼。“没事。”温阮笑了笑,
把捡起来的图纸递给她,“你是新搬来的吗?我以前没见过你。”“嗯,刚搬来没多久,
做建筑设计的。”沈知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公司还在起步阶段,有点乱。
”“挺好的呀,自己创业很厉害呢。”温阮的眼神里满是敬佩,“我叫温阮,
在一楼广告公司上班,以后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一来二去,
两人就熟悉了起来。温阮知道沈知珩忙,经常顾不上吃饭,
每天下班都会从家里带一份饭菜过来,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沈知珩知道温阮喜欢画画,
每次去外地出差,都会给她带当地的画笔和颜料。有一次,
沈知珩接了个大项目——为一个新建的住宅小区做整体规划设计。客户催得紧,
要求半个月内出方案。为了赶方案,沈知珩连续熬了三个通宵,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
吃的都是外卖。第四天早上,他实在撑不住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
发现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温阮正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帮他修改图纸上的细节,
手里拿着一支铅笔,眉头微微皱着,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你怎么还没走?
”沈知珩心疼地问,声音沙哑得厉害。温阮抬起头,看到他醒了,笑了笑:“我看你睡得香,
没好意思叫你。你画的图纸有点小问题,我帮你改了改,你看看行不行。”沈知珩走过去,
拿起图纸,只见上面用红色的铅笔标注出了几处细节错误,还附带了修改建议,字迹工整,
思路清晰。他心里一阵温暖,伸手把温阮抱进怀里:“别熬了,我自己来就好,你看你,
眼睛都红了。”温阮靠在他怀里,蹭了蹭他的肩膀,声音轻轻的:“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沈知珩,我想跟你一起,把公司做起来,等以后我们有了钱,就去大理买个小院子,
每天看海,好不好?”“好。”沈知珩把她抱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坚定,
“一定会的。到时候我们买个带露台的院子,种满你喜欢的向日葵,每天早上一起看日出,
晚上一起看星星。”温阮笑着点头,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心里满是憧憬。后来,
沈知珩的公司渐渐有了起色。那个住宅小区的设计方案得到了客户的高度认可,
后续又推荐了几个项目给他。沈知珩的公司从一个人,变成了三个人、五个人,
最后搬到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写字楼,租了一层楼,成了业内小有名气的设计公司。
他给温阮买了她最喜欢的项链——一条铂金项链,吊坠是个小小的向日葵,
正好配她锁骨上的朱砂痣;他带她去吃最好的餐厅,从街边的小吃摊,
到米其林三星;他给她买了辆粉色的小轿车,方便她上下班。每次朋友聚会,
大家都会羡慕温阮,说她找了个又帅又有钱还疼她的男朋友。温阮每次听到这话,
都会笑着看向沈知珩,眼神里满是骄傲,像只炫耀自己战利品的小狐狸。
沈知珩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也满是欢喜。他开始偷偷准备求婚戒指,想等公司再稳定一点,
就带温阮去大理,在洱海边向她求婚,然后结婚,实现他们曾经的约定。
3 背叛之夜可他没想到,变故会来得这么快,快得让他措手不及。那天是周五,
沈知珩刚谈完一个商业综合体的项目,心情很好,想着晚上带温阮去吃她最喜欢的日料。
他哼着歌回到公司,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两个穿着警服的人坐在他的办公桌前,
手里拿着笔记本,正在记录着什么。沈知珩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走过去,
礼貌地问:“两位警官,请问有什么事吗?”其中一个年长的警官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严肃地说:“你是沈知珩吧?我们是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的,现在有个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
”“案件?”沈知珩愣住了,“什么案件?我没做过违法的事啊。
”“你公司承接的城东商业综合体项目,涉嫌违规操作,有人举报你伪造设计数据,
导致项目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警官一边说,一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举报材料,你看看。”沈知珩接过文件,手指有些颤抖。
城东商业综合体项目是他公司今年接的最大的项目,他亲自跟进,
每一个数据都经过反复核对,还请了业内的专家进行审核,怎么可能存在违规操作?
他快速翻阅着文件,当看到最后一页的证词时,整个人都僵住了。证词的落款处,
签着两个熟悉的字——温阮。上面详细写着,温阮作为他的助理,如何协助他伪造设计数据,
如何修改审核报告,还附了几张“修改记录”,
上面有他的签名后来他才知道是伪造的和温阮的签名。沈知珩的脑子“嗡”的一声,
一片空白。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份证词竟然是温阮写的。
他疯了一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温阮的电话,可电话响了很久,一直没人接。
他冲出办公室,不顾员工诧异的目光,开车往温阮的公寓赶。一路上,他的手都在抖,
方向盘差点握不稳。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找到温阮,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阮的公寓在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小区里,是沈知珩去年给她买的。沈知珩停好车,
一路跑着冲进小区,电梯里,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恐慌,
像个失去方向的孩子。他冲到温阮的公寓门口,用力敲门:“温阮!温阮你开门!你告诉我,
那份证词是怎么回事!”门里没有任何回应。沈知珩又敲了很久,手都敲红了,
还是没人开门。他靠在门上,慢慢滑坐在地上,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坐在门口,
等了整整一夜。从夕阳西下,到月上中天,再到东方泛起鱼肚白,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像尊雕塑。楼道里的声控灯时不时亮起,又熄灭,映着他落寞的身影。第二天早上六点多,
温阮终于回来了。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戴着墨镜和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像是怕被人认出来。她看到坐在门口的沈知珩,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墨镜下的眼神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沈知珩听到脚步声,猛地抬起头,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憔悴极了。他站起身,
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温阮,那份证词,是你写的?”温阮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地面,
沉默了很久,才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很小:“是。”“为什么?”沈知珩又问了一遍,
语气里带着一丝祈求,“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你说过,如果全世界都背叛我,
你会为我背叛全世界。现在,你怎么也……”“那是以前。”温阮打断他,声音冷冷的,
像结了冰,“沈知珩,现实一点吧。这个项目出了问题,公司肯定要有人担责。
我不能因为你,丢了我的工作,毁了我的前途。”沈知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温阮,
这个他爱了三年,宠了三年的女人,此刻却像个陌生人。他想起他们在大理的约定,
想起她陪他加班的日日夜夜,想起她曾经说过的那些情话,突然觉得无比讽刺。“所以,
你就选择背叛我?用我的前途,换你的安稳?”沈知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还有一丝绝望。“是。”温阮抬起头,摘下墨镜,眼神里没有丝毫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