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目光聚焦在那个缓步走来的女人身上——萧晚意。
她身着一袭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猩红的鞋跟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笃、笃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时尚盛宴敲响最后的倒计时。
她的脚步，最终停在了领秀的超模面前。
“你的眼睛，”萧晚意微微抬起下巴，审视着她，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力，“里面没有饥饿感。
你看起来……太满足了。
像一只被喂饱了的金丝猫，而不是一匹准备踏平战场的狼。”
她侧过头，对身旁的全能特助吩咐道：“换掉她。
我要的是野心，不是美丽废物。”
后台一片死寂。
一周后，国家先锋设计大赛的决赛现场。
萧晚意作为主评委，对身边那些冗长又无趣的商业吹捧感到厌烦，首到最后一个选手登场。
男人叫顾言。
他一出现，现场的浮华空气似乎都被净化了几分。
他有一张轮廓极深的脸，高挺的鼻梁和微薄的嘴唇组合在一起，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清冷与疏离。
他带来的系列作品叫《回响》，设计极简，线条干净利落，却在衣角和袖口处暗藏着精妙的传统榫卯结构暗纹。
那是一种被现代审美遗忘了的、安静而倔强的风骨。
一个油腻的评委故作高深地批评：“顾先生的设计，艺术性有余，但商业性不足。
说白了，不够讨好市场。”
所有人都以为顾言会谦卑地接受点评。
然而，他却抬起头，清冷的目光首视着那位评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设计，不是为了讨好市场，而是引领。
如果您的审美只停留在亮片和商标上，那是您的问题，不是我设计的问题。”
满堂哗然。
萧晚意的嘴角，第一次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带着血腥味的弧度。
她终于看到了有趣的东西。
她倾身，对着麦克风，天鹅绒般华丽又冰冷的声音响起：“顾先生，你的傲慢，只配得上你的才华。
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资本加持的才华，不过是一场华丽的悲剧。”
她给了他全场最低分。
顾言没有获奖。
他下台时，深深地看了萧晚意一眼，那眼神里，有愤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激起的、与她相似的饥饿感。
很好，萧晚意想，这匹野马，她要了。
夜色如墨。
城市一角的老旧巷弄里，“承言坊”三个字的牌匾蒙着厚厚的灰尘。
一辆黑色的宾利，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到顾言身前。
车门打开，萧晚意端坐其中，车内柔和的灯光将她笼罩，宛如端坐在王座上的女王。
她没有下车，只是朝他抬了抬下巴。
顾言攥紧拳头，坐了进去。
“承言坊，三代人的心血，毁于一次失败的投资。”
萧晚意开门见山，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可惜了。”
“你找我到底干什么？”
顾言的声音沙哑紧绷。
“我看了你的比赛，你有才华，也有野心。”
萧晚意将一份烫金封皮的合同推到他面前，“你缺的，只是钱。
而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合同上赫然写着：一千万。
顾言的呼吸一滞，希望的火苗在他眼中燃起，他抬起手。
“啪。”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按在了合同上，指甲上涂着最纯正的猩红，像凝固的血珠。
萧晚意首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一千万，是给‘承言坊’的。
而这份合同，是给你的。”
“一年。
你成为我的专属设计师，同时……”她顿了顿，目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和性感的喉结上停留了一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也成为我的专属男伴。
满足我的一切需求，包括，上床。”
空气瞬间凝固。
顾言的脸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卑鄙！”
“卑鄙？”
萧晚意轻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眼睁睁看着祖宗的心血化为尘土，那才叫可悲。
我给你一个让它起死回生的机会，代价，不过是你一年的尊严。
而你的尊严，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顾言死死地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
他一把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信天翁”酒吧，顾言一杯接一杯地灌着威士忌。
挚友季阳一把按住他的酒杯，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阿言，清醒点！
尊严不能当饭吃！
‘承言坊’没了，你拿什么去复仇？
她现在给你递了个梯子，虽然扎人，但它能让你爬上去！
能让你有机会，去查清当年的真相！”
“真相”两个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顾言心中最黑暗的闸门。
是啊，复仇……才是他活着的唯一目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头，将杯中最后一口酒饮尽。
他拿出手机，冷静地在屏幕上叫了网约车。
“这么晚了，去哪？”
季阳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问。
顾言收起手机，站起身，向外走去。
当他走到门口时，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季阳，抬起手挥了挥，声音像淬了冰，却异常清晰地传来：“去签一份……卖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