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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花园里,看着面前的花。昨天还好好的。

这丛养母赵美玲最珍爱的、从国外空运回来的名贵玫瑰,一夜之间,全蔫了。叶子卷边,

发黑,像是被看不见的火燎过。饱满的花苞耷拉着,花瓣边缘焦枯。旁边的花,开得正艳,

一点事没有。王妈拎着水壶过来,看见这一幕,手里的壶“哐当”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她脸色唰地白了,像见了鬼,嘴唇哆嗦着:“这…这怎么回事?昨天还好好的!”我没说话,

伸手碰了碰一片焦卷的叶子。指尖传来一种奇怪的、带着点刺痛的凉意。

王妈还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完了完了,夫人要发大火的!这花金贵着呢!

是不是…是不是浇水浇多了?还是遭虫了?不可能啊…”她慌慌张张地去找花匠。

我看着那丛突兀枯萎的花,心里有点发毛。总觉得这像是个什么不好的兆头。果然,

中午饭桌上,气氛就不对了。康家吃饭规矩大。长方形的餐桌,养父康振国坐在主位,

养母赵美玲在右边,我在左边。平时吃饭没什么话,今天更是安静得吓人。

只有碗筷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赵美玲的脸色,比早上王妈的还难看。她拿着筷子,

半天没夹菜,眼神时不时瞟向我这边,带着一种…我说不上来的审视和烦躁。

康振国清了清嗓子,放下汤匙。声音不大,但在过分安静的餐厅里很突兀。“曼曼,

”他开口叫我,用的是我户口本上的名字,康曼鼎。鼎字是他坚持要加的,说厚重,

能镇住我命里缺的东西。我一直觉得这名字像个古董,沉甸甸的,压得慌。

“你…最近学习怎么样?”我咽下嘴里的饭:“还行,爸。”“哦,还行就好。”他点点头,

手指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了两下,眼神有点飘忽。

“那个…下周家里可能要来个人。”赵美玲立刻抬眼看他,眼神锐利得像刀子。“谁啊?

”我问,心里那点毛毛的感觉又爬了上来。康振国没看我,低头喝了口汤,

含糊地说:“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来住几天。”赵美玲突然把筷子重重拍在桌上。

镶着金边的象牙筷子在盘子上弹了一下,发出脆响。“什么远房亲戚!”她的声音又尖又利,

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老康,都这时候了还瞒什么?直接说不行吗?

”餐厅里伺候的佣人全都屏住了呼吸,垂着眼,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里去。康振国皱紧眉头,

不悦地看了她一眼:“你急什么!我这不是正要说吗?”他转向我,

脸上努力挤出一点安抚的笑容,但很僵硬:“曼曼,是这样。我们…我们家,

其实还有个女儿。”我的心脏猛地往下一坠。攥着筷子的手有点发凉。“当年在医院,

抱错了。”赵美玲抢过话头,语速飞快,眼神却死死钉在我脸上,

像是要从我脸上找出点什么。“现在找到了,她…她才是我们亲生的!下周就接回来!

”她一口气说完,胸口微微起伏,涂着精致口红的嘴唇抿得紧紧的,不再看我,

端起旁边的水杯猛灌了一口。原来如此。那丛莫名其妙枯萎的玫瑰。这顿食不下咽的午饭。

空气里弥漫的紧张和不安。一切都有了解释。我放下筷子,碗里还有大半碗饭。“知道了。

”我说。声音出乎自己意料的平静。康振国似乎松了口气,又有点尴尬:“曼曼,你别多想。

养了你十八年,我们还是有感情的。以后…家里还是有你一口饭吃。”赵美玲没说话,

只是低头,用勺子搅着碗里根本没动过的汤。“我吃饱了。”我推开椅子站起来。

椅腿在光洁的地板上划出轻微的噪音。“先回房了。”转身离开餐厅,身后是死一样的寂静。

我能感觉到赵美玲复杂的目光黏在我的背上,像针扎一样。

回到三楼那个属于我的、宽敞明亮的房间。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阳光很好。

但我只觉得冷。我拉开衣柜,

看着里面挂满的当季名牌衣服、鞋柜里一排排崭新的鞋子、梳妆台上昂贵的护肤品和首饰。

这些东西,很快就不属于我了。或者说,它们从来就没真正属于过我。

我只是一个占据了别人位置的赝品,用了十八年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正主回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康家像一台突然上了发条的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赵美玲几乎住在了商场和家居设计公司。她亲自挑选家具,

指挥着工人把我隔壁那间原本做健身房的房间彻底改造。砸墙,扩大,重新布线,

铺上进口的羊毛地毯。她要求极高,一点不满意就让人返工。工人私下抱怨,说这架势,

比装修总统套房还夸张。“这个窗帘颜色不行!太暗了!我女儿喜欢明亮点的!换!

”“床垫要最软的那种!她身体弱,不能睡硬的!”“这个水晶灯…不够亮!

换更大、更闪的!”她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即使在楼上关着门,我也能隐约听见。

家里的佣人也都紧张兮兮。王妈带着人,把家里里外外彻底打扫了好几遍,

连角落里的灰尘都不放过。花园里那丛枯萎的玫瑰被连夜铲掉,换上了一模一样的新品种,

开得正艳,看不出半点之前的痕迹。一切都在为新主人的到来做准备。而我,

像是被遗忘在角落的旧物。赵美玲再没正眼看过我。偶尔在走廊碰到,

她也是急匆匆地擦肩而过,仿佛我是团空气。她所有的热情、精力、甚至那点残余的焦虑,

都倾注在了那个即将到来的“亲生女儿”身上。只有康振国,

在晚饭时还会勉强跟我搭几句话,问问学校的事。但他眼神里的疏离和尴尬,藏都藏不住。

他大概在琢磨,怎么安置我这个“养女”。这天晚饭后,赵美玲终于主动跟我说话了。

她坐在客厅昂贵的真皮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燕窝,眼皮都没抬。“曼曼啊,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那个房间,采光好,空间也大。

宝珠身体不太好,需要多晒太阳。你搬到楼下客房去吧,就楼梯口那间,也挺干净的。

”楼梯口那间客房。我知道,就在佣人房旁边。面积只有我现在房间的三分之一,

窗户对着后院的杂物间,常年不见阳光。以前用来堆放些不常用的东西,

临时收拾出来给偶尔留宿的、不太重要的客人住的。康宝珠。原来那个真千金叫这个名字。

我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查资料,闻言手指顿了一下,

屏幕上是关于骨髓配型的一些基础医学文献。我没抬头,只“嗯”了一声。

赵美玲对我的顺从似乎很满意,语气稍微缓和了点:“你也别多想。家里房间就这么些。

你住了十八年好房间,也该让让了。”她喝了口燕窝,又补充道:“对了,

你那些衣服鞋子包包什么的,太多了。宝珠刚回来,估计没多少东西,你收拾一下,

挑些新的、好的,给她留出来。那些旧的、过季的,你自己处理掉吧。”处理掉。

像处理垃圾一样。我合上笔记本电脑,屏幕暗了下去。“好。”我站起身,“我这就去收拾。

”赵美玲终于抬眼瞥了我一下,可能是我答应得太痛快,她反而有点不习惯,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最后只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动作快点。”我抱着电脑上楼。走到楼梯拐角,

还能听见她在客厅里打电话,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嗯,宝珠,

房间妈都给你弄好了,是你最喜欢的风格……别担心,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只管回来,

我的宝贝女儿……”宝贝女儿。我回到那个即将不属于我的房间。巨大的衣帽间里,

琳琅满目。我走过去,随手拨弄着衣架上那些价值不菲的衣裙。

手指划过光滑的丝绸、柔软的羊绒。然后,我拉开了衣柜最底层那个不起眼的大抽屉。

里面没有衣服,塞满了书。医学书。中医基础理论、解剖图谱、病理学、药理学……很旧,

边角都磨得起毛了。赵美玲一直觉得学医没出息,又苦又累,比不上金融管理能帮衬家里。

她希望我学商,或者艺术,优雅体面。这些书,是我高中三年,

用省下的零花钱和参加竞赛的奖金,偷偷买的,一本本攒下的。高考志愿,我瞒着他们,

第一志愿全填了医学院。录取通知书下来时,赵美玲气得差点撕了它,骂我白眼狼,

白养我这么大,一点不为家里考虑。最后是康振国打了圆场,说学医也行,

以后家里老人看病方便。我抚摸着那些书脊。还好,它们还在。

我没动衣帽间里任何一件属于“康家养女”的行头。我只把这个沉甸甸的抽屉清空了,

把那些旧书仔细地放进一个结实的纸箱里。然后,我打开书桌最下面的带锁小抽屉。

里面东西不多。一张旧照片,是我五岁那年,在孤儿院门口拍的,唯一的童年影像。

一个很旧的、洗得发白的布偶兔子,耳朵都磨破了,是我从孤儿院带出来的唯一“财产”。

还有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里面装着我的户口页复印件,身份证,

几张银行卡——里面是我这些年攒下的奖学金和压岁钱,不多,但足够支撑一阵子。最底下,

压着一份折叠起来的文件,是我高中时参加一个生物竞赛的获奖证书,

上面有我的血型和一些基础生理指标数据。我把照片、布偶兔子、文件袋,

都放进了另一个小行李箱。最后,我拿起那个装着书的纸箱,

环顾了一下这个住了十八年的、奢华却冰冷的房间。没有留恋。我拎着箱子,抱着纸箱,

走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楼下客房果然已经收拾出来了。一张单人床,一个简易衣柜,

一张旧书桌。空气里有淡淡的樟脑丸味道。窗外对着黑黢黢的杂物间墙壁。

我把纸箱放在书桌下,行李箱塞进床底。然后拿出笔记本电脑,开机,点开一个聊天软件。

头像是一个卡通天平,名字叫“铁锤讲法”。是我大学法律系的一个学姐,

出了名的敢说敢做,外号“铁锤”。我们是在一次跨院系的志愿者活动里认识的。

我打字:学姐,在?咨询个事。铁锤秒回:哟,稀客!康大小姐有何吩咐?

(奸笑)我: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想通过赠送房产、公司股份之类的形式,

换取我的骨髓捐献,或者类似的身体组织捐献,这种协议有效吗?需要注意什么?

铁锤那边显示“正在输入…”好一会儿。铁锤:***!姐妹,你这情节有点猛啊!

(震惊脸) 谁啊?这么狗血?铁锤:等等,让我捋捋!从法律角度说,

器官、组织捐献,原则上是无偿、自愿的。禁止买卖!这是红线!

但是……铁锤:实际操作中,存在一些灰色地带。比如,

捐赠者因为捐献行为产生了实际困难误工费、营养费、后续治疗费等,

接受捐赠者或者其家属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偿,这个是被允许的,也合情合理。

铁锤:但如果像你说的,直接赠与大额财产房产、股份,

名义上是“感谢”或者“补偿”,但实质上如果证据链能证明这是交易对价,

那协议很可能被认定为无效!因为违反了公序良俗和禁止买卖器官组织的强制性规定!

铁锤:重点来了!关键在于协议怎么写!怎么定性这笔钱或物的性质!

绝对不能出现“因捐献骨髓而获得XX补偿”这种字眼!得包装!比如,

写成“基于长期共同生活产生的深厚情谊,自愿赠予”,

或者“资助学业/创业启动金”之类。得把捐献行为和赠予行为在时间上、表述上切割开!

铁锤:还有!必须在你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自愿且知情同意的情况下签署!

最好有第三方见证,或者公证!避免事后扯皮说你被胁迫!铁锤:最重要的!

协议必须在你实际进行捐献之前就签好!钱或物最好也提前过户!

别傻乎乎地先捐了再等人家兑现!到时候人家翻脸不认账,你哭都没地方哭!法律上,

捐了就是捐了,你很难再要回来“补偿”!铁锤:姐妹,

听你这意思……你该不会是那个被抱错的豪门假千金吧?

(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最近网上这种段子可多了!

我看着屏幕上飞快刷过的、条理清晰又带着铁锤特有犀利风格的分析,心里有了底。

我:谢了学姐,回头请你吃饭。铁锤:吃饭好说!我要吃最贵的!不过姐妹,

真要是这种事,你可千万拎得清!别被亲情绑架!别心软!该拿的补偿一分不能少!

身体是自己的!签字画押之前,先让我帮你把关合同!免费!姐罩你!我:好。

关掉聊天窗口,我深吸一口气。窗外,夜色深沉。两天后,康宝珠回来了。阵仗很大。

三辆黑色的豪车直接开进了康家别墅的前院。中间那辆加长林肯的车门打开,

先下来两个穿着黑西装、戴着耳麦、身材魁梧的保镖,警惕地扫视四周。然后,

一个穿着浅粉色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的中年女人小心翼翼地从车里扶出一个女孩。

那女孩就是康宝珠。她很瘦,脸色是一种不太健康的苍白,嘴唇颜色很淡。

五官和赵美玲有五六分相似,很秀气,但眉眼间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娇弱和怯生生的感觉,

像温室里没经过风雨的花骨朵。她穿着一条崭新的白色连衣裙,

外面罩着一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羊绒开衫,手腕上戴着一个翠绿的玉镯。

赵美玲早就等在门口了,一看到康宝珠,眼圈瞬间就红了,几乎是扑了上去,

一把将女孩紧紧搂在怀里,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宝珠!我的女儿!妈的心肝宝贝!

你可回来了!让妈好好看看!”康宝珠被她抱得有点无措,身体微微僵硬,

小声地叫了一声:“……妈?”“哎!哎!是妈!是妈!”赵美玲激动得眼泪直掉,

捧着康宝珠的脸,像看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瘦了,受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以后妈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康振国站在一旁,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眼神温和地看着相拥的母女俩。佣人们排成两列,齐声恭敬地喊:“欢迎大小姐回家!

”我被挤在人群最后面,像个局外人,平静地看着这感人至深的认亲场面。

康宝珠似乎不太习惯这种万众瞩目的热情,眼神有些闪躲。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人群,

落在了我身上。她愣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好奇、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赵美玲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我,脸上的激动和温柔瞬间淡去不少,换上了一层客套的疏离。

她拉着康宝珠的手,指着我,语气平淡地介绍:“宝珠,这是曼曼。以前…住在我们家的。

以后你们就是姐妹了,要好好相处。”姐妹?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康宝珠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小声说:“…姐姐好。”我没应她这句“姐姐”。

只是点了点头。赵美玲立刻拉着康宝珠往里走:“走,宝贝女儿,妈带你去看你的房间!

妈亲手给你布置的,你肯定喜欢!”一群人簇拥着她们母女俩上楼,

热闹和笑声都涌向了三楼那个崭新奢华的房间。楼下大厅瞬间空荡下来。

只剩下我和几个收拾东西的佣人。王妈抱着一堆康宝珠带回来的行李,经过我身边时,

叹了口气,低声说:“曼曼小姐,你…你也别往心里去。夫人她…唉。”我摇摇头:“没事,

王妈。”我转身走向楼梯口那间阴暗的客房。接下来的日子,康家彻底成了康宝珠的主场。

赵美玲像打了鸡血,围着康宝珠转。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吃饭怕她噎着,喝水怕她呛着,

走路都恨不得抱着。康宝珠说一句“有点冷”,

赵美玲立刻让人把暖气开到最大;康宝珠皱下眉头说“菜有点咸”,

赵美玲立刻把厨师叫来训斥一顿。康宝珠身体确实不太好。回来的第三天,就有点低烧咳嗽。

赵美玲如临大敌,家庭医生一天跑三趟,进口的补品、营养液流水一样送进康宝珠的房间。

康宝珠对我很客气,客气得近乎小心翼翼。她似乎很想接近我,但又带着一种莫名的距离感。

她会在赵美玲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看我,眼神复杂。偶尔在走廊碰到,

她会对我露出一个怯怯的、讨好的笑容。“曼曼姐,”她声音细细的,

“你…你要不要吃水果?妈刚让人送来的进口车厘子,很甜的。”她手里端着一个水晶果盘,

里面堆满了深红发亮的果子。“不用,谢谢。”我绕过她,径直走开。她的示好,

让我觉得别扭。我们之间,隔着十八年错位的人生,隔着赵美玲毫不掩饰的偏爱,

怎么可能真的做姐妹?赵美玲对我的态度则越来越直接。

她不再掩饰她的不耐烦和急于把我边缘化的意图。有一次,我下楼倒水,

正好听到她在厨房里压低声音打电话,语气焦灼:“……对,结果还没出来吗?要多久?

……钱不是问题!加急!必须给我用最快的速度!……宝珠等不起!”她猛地回头,

看见端着水杯站在门口的我,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像被撞破了什么秘密,

厉声质问:“你在这干什么?鬼鬼祟祟的!”“倒水。”我举起水杯。

她眼神锐利地在我脸上扫了几个来回,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最后烦躁地挥手:“倒完水赶紧回你房间去!没事别瞎晃悠!”我知道她在等什么。

她在等配型结果。一周后,结果出来了。那天下午,

我正在阴暗的客房里看书那箱医学书成了我唯一的慰藉,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和激动的说话声,声音来自三楼。是赵美玲的声音,带着哭腔,

却又有种如释重负的狂喜:“……配上了!真的配上了!太好了!老天保佑!

我的宝珠有救了!老康!老康!你听到了吗?!”然后是康振国低沉的声音,

也透着激动:“太好了!太好了!快,快安排!联系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越快越好!

”康宝珠细弱的哭声也夹杂其中,似乎是在哭诉害怕。我知道,尘埃落定了。我合上书。

窗外,天色阴沉,像是要下雨。晚餐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和谐”。

赵美玲不停地给康宝珠夹菜,脸上是这段时间从未有过的轻松笑容,

连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了。“宝珠,多吃点这个鱼,补身体的。医生说你要加强营养。

”康宝珠小口吃着,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似乎好了一点,偶尔会露出一点羞涩的笑容。

康振国也难得地对我露出了笑容,甚至主动开口:“曼曼,你也多吃点。

”赵美玲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极了,有激动,有期待,有算计,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她清了清嗓子,

用一种刻意放柔、但听着依旧别扭的语气说:“曼曼啊,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来了。

我放下筷子,抬头看着她:“您说。”“是这样的,”她搓了搓手,

努力让笑容看起来更真诚些,“宝珠呢,身体不太好,查出来……嗯,有点小毛病。

医生说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做骨髓移植。这不,配型结果出来了……”她停顿了一下,

观察着我的表情。我脸上没什么表情。她舔了舔嘴唇,继续说:“你和宝珠……配上了!

你看,这真是老天爷安排的缘分!说明你们俩注定是一家人!”“所以呢?”我问。“所以,

”赵美玲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诱哄,“你看,你能不能……帮帮宝珠?捐一点骨髓给她?

医生说了,对身体影响不大的!就是个小手术,休息几天就好了!你是年轻人,恢复得快!

”康振国在一旁帮腔:“是啊,曼曼。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宝珠是你妹妹。帮帮她,

也是在帮这个家。”康宝珠也放下筷子,眼圈红红地看着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带着哭腔:“曼曼姐…求求你了…我好害怕…医生说只有你能救我……” 她哭得情真意切,

楚楚可怜。一家三口,三双眼睛,都聚焦在我身上。期待,哀求,压力。我沉默了几秒钟。

餐厅里安静得能听到康宝珠细微的抽泣声。然后,我开口了,声音很平静:“可以。

”赵美玲脸上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几乎要喜极而泣:“真的?曼曼!好孩子!

妈就知道你……”“但是,”我打断她的激动,声音清晰地补充道,“我有条件。

”赵美玲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康振国皱起了眉。康宝珠的抽泣也顿住了,茫然地看着我。

“条件?什么条件?”赵美玲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警惕。我看着她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说:“我要户口本。我的那页。我要独立出去。”“什么?”赵美玲失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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