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裴章,是顾家老爷子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在他死后,我第一次踏入顾家大门,
准备拿走属于我的那份遗产。所有人都当我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下丫头,
眼神里全是鄙夷和看戏。尤其是我那位好大哥,长房长孙顾承宇。他甩出一份“补充协议”,
上面写着但凡有道德污点者,无权继承遗产。矛头直指我的私生女身份。
他以为自己天衣无缝,请了顶级高手伪造笔迹。可惜,他不知道。我,裴章。
在国际文件鉴定领域,就是“天平”本身。1.不速之客我踏进顾家大宅的时候,
空气是冷的。水晶吊灯的光明晃晃地照下来,把大理石地面映得像一块冰。
一个穿着考究西装马甲的老管家拦在我面前,下巴抬得很高。“裴小姐是吧,
老爷子的遗嘱宣读会马上开始,请跟我来。”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没有温度。我点点头,
没说话,跟着他穿过巨大的客厅。墙上挂着油画,角落里摆着青花瓷瓶,
地上的波斯地毯厚得能陷进去。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身上的廉价外套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在这里像个笑话。客厅沙发上已经坐满了人。男男女女,穿着光鲜,
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一只不小心闯进来的流浪猫。有鄙夷,有好奇,
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我被安排在一个最角落的单人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空空如也,
连杯水都没有。我不在乎。我只是安静地坐着,打量着这群所谓的“亲人”。
坐在主位上的年轻人,应该就是顾承宇,我名义上的大哥。长房长孙,顾氏集团的准继承人。
他长得不错,一身高定西装,手腕上戴着百达翡丽。此刻,
他正用一种审视货物的眼神看着我,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蔑。律师来了。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表情严肃,打开了手里的公文包。“各位,我是王律师,
受顾怀山老先生委托,在此宣读他的遗嘱。”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坐直了身体,
眼神里透着贪婪和紧张。王律师清了清嗓子,开始念。前面都是些场面话,
什么感谢大家多年的陪伴,什么希望顾家能继续繁荣昌盛。重点在后面。
“……顾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由长孙顾承宇继承。
”顾承宇的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城东的别墅,由二房的顾承泽继承。
”一个看起来文弱的男人点了点头。“……名下的三处商铺,由长女顾雅琴继承。
”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露出了满意的表情。遗产一条条地分下去,
每个人的脸上都演着一出默剧。终于,念到了我的名字。
“……我在瑞士银行保险柜中的所有现金、珠宝、古董,以及城南‘静园’的房产,
全部由我的女儿,裴章继承。”话音刚落,整个客厅炸了。“什么?”“凭什么!
”“她一个私生女,哪来的脸分这么多!”顾雅琴,也就是我那位姑姑,第一个尖叫起来。
顾承宇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显然没想到老爷子会给我留这么多。这笔资产的价值,
几乎快赶上他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了。我还是没说话。我只是看着他们,像看一群小丑。
王律师敲了敲桌子,试图维持秩序。“各位请安静,遗嘱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顾承宇冷笑一声,站了起来。他从自己的助理手里接过一个牛皮纸袋,
从里面抽出一份文件,甩在茶几上。“王律师,别急。我父亲的遗嘱,还有一份补充协议。
”2.带刺的协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份文件上。王律师愣了一下,扶了扶眼镜。
“补充协议?顾老先生并未跟我提及。”顾承宇的笑容里带着十足的把握。
“这是爷爷临终前一天,单独和我签的。上面有他的亲笔签名和手印,你可以验证。
”他把文件推到王律师面前。王律师拿起文件,仔细看了起来。客厅里安静得可怕,
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我的目光也落在那份所谓的“补充协议”上。A4纸,
打印的宋体字,看起来很普通。但我的职业本能告诉我,这东西不简单。几分钟后,
王律师抬起头,脸色有些凝重。“从字面和签名手印来看,确实是顾老先生的……笔迹。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顾承宇笑得更得意了。“王律师,
麻烦你把协议内容念给大家听听吧。让大家评评理,爷爷的决定有多么明智。
”王律师深吸一口气,开始念。“补充协议:本人顾怀山,在头脑清醒、意志自由的情况下,
为维护顾家门风,特补充如下条款。”“第一,凡我顾家子孙,
若有违法乱纪、品行不端、道德败坏之行为,经核实后,
自动丧失本人名下一切财产的继承权。”“第二,何为‘道德败坏’,其最终解释权,
归顾氏家族长老会所有。”协议很短,就两条。但每一条,都像淬了毒的针。念完之后,
王律师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向了我。整个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
也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顾雅琴再次尖叫起来,这次带着快意。“道德败坏!
爸说的就是她!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这还不够道德败坏吗!”“就是!把她带回来,
已经是脏了我们顾家的门楣,还想分财产?做梦!”“大哥做得对!就该把这种人赶出去!
”一时间,群情激奋。他们看我的眼神,不再是鄙夷,而是憎恶。仿佛我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团活该被烧掉的垃圾。顾承宇很满意这种效果。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声音不大,但充满了压迫感。“裴章,是吧?你也听到了。爷爷的遗愿,是维护顾家的门风。
”他弯下腰,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一个私生女,
就是顾家最大的污点。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坐在这里吗?”他的呼吸里带着古龙水的味道,
熏得我有点恶心。我终于抬起了头,第一次正眼看他。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完了?
”我问。我的声音很平静,像一潭死水。顾承宇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
他以为我会哭,会闹,会歇斯底里地辩解。但他猜错了。我慢慢地站起身,
个子比他矮了半个头,气势却没有输。“你这份协议,想剥夺我的继承权?”我继续问。
“不是我想,是爷爷的意思。”他摊了摊手,一脸的伪善。“好。”我点点头,转向王律师,
“王律师,这份协议,能给我看看吗?”王律师有些为难地看了看顾承宇。顾承宇嗤笑一声。
“给她看!让她死心!一个乡下丫头,难不成还看得懂法律文件?
”他把那份协议从王律师手里抽过来,像丢垃圾一样丢在我面前的茶几上。“看吧,看个够。
”我没有理会他的羞辱。我伸出手,两根手指,拈起了那张决定我几亿资产归属的纸。
就在我的指尖触碰到纸张的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游戏,开始了。
3.天平的视线我把那张纸拿在手里。很普通的A4打印纸,80克的标准厚度。
客厅里的嘲笑声更大了。“装模作样!看得懂吗她?”“估计连上面的字都认不全吧!
”顾承宇抱起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等着我出丑。我没有理会那些噪音。我的世界里,
只剩下我和这张纸。我叫裴章。但在另一个世界,我有个代号,叫“天平”。
国际上最顶尖的文件鉴定专家之一。伪造的文件,在我眼里,就像是开了透视挂的游戏,
每一个BUG都闪着红光。我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右下角的签名上。“顾怀山”。三个字,
龙飞凤舞,一气呵成。旁边还有一个鲜红的手印。从表面上看,
无论是字形、笔锋还是捺印的清晰度,都堪称完美。顾承宇请的人,确实是个高手。可惜,
他遇到的是我。我只看了三秒,然后抬起头。我的目光扫过顾承宇,扫过王律师,
最后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这份协议,是假的。”一句话,
让整个客厅的喧嚣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愣住了。几秒钟后,
爆发出更大的嘲笑声。“哈哈哈哈!她说什么?假的?”“疯了吧!王律师都说是真的!
”“我看她是想钱想疯了,开始说胡话了!”顾承宇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裴章!你有什么资格说它是假的?你是谁?你懂什么?
”他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尖锐。“王律师,国内顶尖的经济法律师,
他都确认了笔迹。你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凭什么质疑?”王律师也皱起了眉,
显然对我的说法很不满。“裴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执业二十年,
对自己的专业判断有信心。”我没有和他们争辩。我只是举起那张纸,把它转向众人。
“大家看这个签名。”我的手指,点在了“顾怀山”三个字的上方。“顾承宇,我问你,
爷爷是什么时候签下这份协议的?”顾承宇不假思索地回答:“昨天下午,在我书房里,
我亲眼看着他签的。”“很好。”我点点头。“那我再问你,爷爷今年多大年纪?
”“七十八,怎么了?”他一脸不耐烦。“最后一个问题,爷爷三年前,
是不是因为轻微脑中风,住过一次院?”这个问题一出,顾承宇的脸色微微变了。
在场的其他顾家人也面面相觑。这件事,家里人都知道。顾承宇强自镇定:“是又怎么样?
早就康复了!这和协议有什么关系?”“有关系。”我的声音变得冷冽起来。“关系很大。
”我把文件递到王律师面前,指着那个签名。“王律师,请你仔细看。一个七十八岁,
有过中风史的老人,他的手,必然会存在生理性的微弱颤抖。这种颤抖,在书写,
尤其是签名的收笔处,会留下特定的痕迹。我们称之为‘抖笔’。”我的手指,
划过“山”字的最后一竖。“你看这一笔,从起笔到收笔,流畅、稳定、充满力量,
没有一丝一毫的抖动。这根本不是一个七十八岁老人能写出来的笔锋。”“这说明不了什么!
”顾承宇立刻反驳,“说明爷爷那天状态好,身体硬朗!”“是吗?”我笑了。
“那我再说第二点。”我的手指移动到“怀”字上。“这是这份伪造文件上,
最大的一个破绽。”4.墨水里的秘密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连刚才还在嘲笑我的顾雅琴,
此刻也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纸。顾承宇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什么破绽?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我没有理他,只是看着王律师。“王律师,
你是专业人士,应该知道,不同的墨水,在不同的纸张上,
渗透率和边缘晕染效果是完全不同的。”王律师点点头,表情严肃:“这是常识。”“好。
”我指着那个“怀”字,“你仔细看这个字‘心’字底的那个卧钩。”王律师凑近了,
甚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便携放大镜。“这个卧钩在书写时,
需要有一个顿笔、然后提笔的过程。按照老爷子生前的书写习惯,
他用的是英雄牌的碳素墨水,配合老式的金星钢笔。那种墨水粘稠度高,在顿笔时,
墨迹会有一个明显的积墨点,边缘清晰。”我顿了顿,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朵里。
“但是你们看这个钩。它的积墨点,边缘有非常细微的毛刺状晕染。这种效果,
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会出现。”“什么情况?”王律师下意识地追问。
“当书写者用的是流动性极强、渗透力极高的非碳素墨水时。
比如……”我的目光转向顾承宇手腕上的那支万宝龙钢笔。“……比如,
派克或者万宝龙专用的高级墨水。”王律师拿着放大镜的手,僵住了。顾承宇的脸,
刷的一下白了。他下意识地把戴着名贵钢笔的手往身后藏。这个小动作,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也没能逃过在场其他人的眼睛。客厅里的气氛,开始变得诡异起来。质疑和窃窃私语声,
像潮水一样涌起。“他……他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好像有点道理啊……”“承宇,
这到底怎么回事?”顾雅琴也慌了。顾承宇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一派胡言!
我爷爷就不能换支笔写字吗?他用我的笔签个字,有什么问题?
”他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对啊,爸用孙子的笔,很正常啊!”顾雅琴立刻附和。
“正常吗?”我再次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用孙子的笔很正常。但是,
用三十年前的签名习惯,来签一份昨天的文件,也正常吗?”我的话,像一把重锤,
狠狠地砸在顾承宇的心上。“你……你胡说什么!什么三十年前的习惯!”他开始色厉内荏。
我的手指,点在了整个签名的核心——那个“顾”字上。“这是击溃你的,第三个,
也是最致命的一个证据。”“它不关于笔,不关于墨,它关于一个人的潜意识,
关于一个人的……心。”我的声音很轻,却像针一样,刺进在场每个人的鼓膜。“我把它,
称为笔迹的‘微表情’。”5.笔迹的微表情“微表情?”这个词,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连王律师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这是心理学的范畴,跟文件鉴定有什么关系?
我看着顾承宇那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一字一句地解释。“是的,微表情。
人的面部有微表情,笔迹里,同样隐藏着书写者潜意识的微表情。它无法伪造,也无法掩饰,
因为它根植于一个人的记忆和情感深处。”我把文件重新举到众人面前。
“大家看这个‘顾’字。左边的‘户’和右边的‘页’,几乎是等宽的。结构非常标准,
非常工整。这也是大多数人写这个字的方式。”“但是,顾怀山老先生,不是这样写的。
”我从我的帆布包里,拿出另一张纸。那是一张信纸,已经微微泛黄。
“这是老爷子十年前写给我母亲的一封信,信的落款,同样有他的签名。
”我把两张纸并排放在茶几上。灯光下,两个“顾怀山”的签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家看这封信上的‘顾’字。左边的‘户’,明显比右边的‘页’要写得宽大、舒展,
甚至有一种向左倾倒的姿态。”“为什么会这样?”顾雅琴忍不住问。
“因为这是一种心理投射。”我解释道,“在老爷子的潜意识里,‘户’代表着家门、家庭。
他下笔写这个字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把‘户’写得大一些,仿佛在用笔画撑起一个家。
这代表了他作为一家之主,想要守护这个家庭的强烈意愿。这种习惯,从他中年创业开始,
一直持续到他去世。”我顿了顿,指着那份补充协议上的签名。“而这个签名,
‘户’和‘页’是均衡的,甚至是收缩的。写下这个字的人,心里想的不是守护,
而是分割和占有。他的潜意识里,根本没有‘家’的概念。”“这……这也太玄乎了吧?
”有人小声嘀咕。“玄乎?”我摇了摇头,“这不叫玄乎,这叫笔迹心理学。
是文件鉴定领域最尖端的分支之一。”我的目光,重新锁定在顾承宇身上。“顾承宇,
我来告诉你,你请来的那位伪造高手,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模仿的,是老爷子三十年前,
在书法比赛上获奖时留下的签名范本。那个时候,老爷子还是个追求字体结构完美的青年,
他的‘顾’字,确实是这么写的。”“但他不知道,一个人的笔迹,
是会随着他的年龄、阅历、心境而改变的。三十年的岁月,足以在一个字里,
刻下一整个人生。”我向前走了一步,盯着他因为恐惧而不断收缩的瞳孔。“现在,
你来告诉我。”“为什么爷爷,要用一个三十岁的年轻人追求完美的笔法,
来签一份七十八岁老人维护门风的协议?”“为什么在这份协议里,他守护家庭的潜意识,
消失得无影无踪?”“为什么!”我最后三个字,声音不大,却石破天惊。
顾承宇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他“噗通”一声,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
面如死灰。6.釜底抽薪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我刚才那番话震住了。
他们看着我,眼神里不再是鄙夷和嘲笑,而是震惊和……恐惧。他们想不明白,
一个看起来土里土气的乡下丫头,怎么会懂这些天书一样的东西。
顾承宇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领口。他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我说的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开了他谎言的伪装,
让他内里的肮脏暴露无遗。王律师站在那里,脸色变了又变。他看看我,
又看看瘫在沙发上的顾承宇,最后拿起那两份签名,用放大镜反复对比。越看,
他额头上的冷汗就越多。“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
“‘户’字……守护的意愿……我怎么就没想到……”他猛地抬起头,
看向顾承宇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失望。“顾先生!你必须要给我一个解释!
”到了这个地步,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承宇!你……你竟然敢伪造爸的遗嘱!
”顾雅琴第一个跳了起来,指着顾承宇的手指都在发抖。她不是为了正义,她是为了她自己。
她怕顾承宇能伪造一份协议来对付我,就能伪造另一份来对付她。“天哪!家门不幸啊!
”“我们顾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墙头草一样的亲戚们,立刻调转了枪口,
开始对着顾承宇口诛笔伐。刚才还和他统一战线的嘴脸,此刻变得比谁都义正言辞。
这就是豪门。没有亲情,只有利益。顾承宇看着这众叛亲离的一幕,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他的目光死死地瞪着我,像是要活吃了我一样。“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
”他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疯了一样向我扑过来,想要抢夺我手里的那封信。
那是他伪造的证据来源,他想销毁它!但我早有防备。在他动的一瞬间,我侧身一步,
轻松地躲开了。他扑了个空,狼狈地摔在地毯上。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怎么?
想销毁证据?”我晃了晃手里的信纸。“没用的。我带来的,只是复印件。原件,
早就被我送到了专业的司法鉴定中心。”我又从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一支录音笔。
我按下了播放键。里面传出的,是刚才顾承宇凑在我耳边说的那句话。“……一个私生女,